随着莉卡的离去,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我开始终日郁郁寡欢,瓦格纳也变得沉默寡言。
我们一起安葬了莉卡,在墓里放满了她喜爱的白色雪山花。
时间不再重视我,我也不再重视它。
家里还残留着她的存在,即使她已经离开,仍能在不起眼的细节里发现她的痕迹。
过了一段时间,斯兰来信了。
他在信里表达了对莉卡的哀悼,也表达了王选事态愈发严峻,希望我能去城里呆上一段时间。同时也希望我能把瓦格纳和莉可接进城里。
我把情况给瓦格纳说了。
“你去吧,我哪也不想去。”他这么说道。
我想带走莉可,但那样对瓦格纳太残忍了,而且莉卡留下莉可的目的之一就是不让瓦格纳太孤单。我不能违背她的意志。
最后,我还是将莉可留在了家里。
“妈妈呢,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会回来。”
“爸爸又要去哪,爸爸别走好不好。”
“爸爸要去帮斯兰叔叔的忙,他是爸爸妈妈的朋友。”
“别管他,留在家里好不好?”
“......莉可乖,要听爷爷的话,爸爸很快就会回来。”
我走了,去斯兰身边,他需要我。
到城里斯兰给我安排了住处,并亲自来接我。
“莉卡的事我很抱歉。”
“没事,那不是谁的错,都过去了。”
“莉可呢,她和瓦格纳没来吗?”
“嗯,瓦格纳不想离开河木镇,我想让莉可陪他。”
“抱歉,这种时候来找你帮忙,现在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了。”
“别道歉了,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他的眼神里确实还充满着担心的神色,但这种愧疚和同情的目光让我很恼火。
你连莉卡的葬礼都没来。
我没说出口,为了压制怒气我催促他说明现状。
情况并没有我来时在路上想的那么糟糕,但斯兰有些消瘦的脸也我生不起气来了。
“总而言之,下个月月初你会和大王子决斗,胜者为王。”
“没错,我希望在这个月里不会有其它的火苗。”
“输的一方会怎样?”
“被逐出雪漫的领地,永世不得回来。”
处罚比我想象的要轻,我还以为是你死我活的那种,毕竟是那位城主安排的决斗。
“好,我帮你。我身为你的臣子,尽管吩咐好了。”
就这样,我在城里生活,三天回家一次,但如果有工作另论。
我的住处不远处就是那个之前去过的酒馆,当我不想一个人弄吃食时就会去那里凑活一顿。
酒馆的人待我还算热情,有时还有几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头会给我讲一些欧文的事。
“小心点,那个混蛋欠的人情债可多了,别哪天被谁认错了被捅死在巷子里。”
尽是些光是听着就觉得离谱的荒唐事,什么曾经诱奸过现任城主的妹妹,与杂货店老板的六十岁老母有过一腿,鬼知道他给我吹的牛到底有哪些是真的。
但他的事也只有那些和他一样半步或已经踏入棺材的人才记得了。
那天是个昏沉的下午,我办完斯兰拜托给我的事回城,没什么心思弄饭吃,便径直去了酒馆。工作上搞砸了,要保密的货被大王子的人发现了,不得已杀了人。
尸体妥善处理了,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被发现。但让我更为惊讶的是,我发现我在明白必须杀人之后,拉弓放箭没有任何犹豫。
就好像曾经在山林里打猎时一样,说回来,人和动物又有哪些区别呢,从狩猎的角度看,被射中要害之后都会一命呜呼。不管他有着怎样伟大的思想,对未来有着什么愿望,身边的人如何敬仰他,在我松开弓弦的瞬间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啊,终于有一丝罪恶感了。
我能感觉到我的某种东西正在发生改变,但似乎并不重要。进店后,为了不再胡思乱想,我点了店里最烈的酒。
在穿越前,我并不喜欢酒精这种东西,甚至说有点讨厌,始终理解不了它好喝的点在哪。
但现在我有些明白了,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减轻我心脏的负担,为我无止尽的牛角尖式思考按下中止键。这么一想,连那灼辣的口感都变成了一种慰籍。
至于美味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只要饮下就能得到解脱,像某种苦口的药一样。
很快,身体变得轻盈,我意识到我可能有些醉了。我没有发酒疯的打算,便移步到了边缘的角落,打算睡一会儿。
但酒馆的招待小姐看我独自一人喝闷酒,便好心地过来陪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