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知道我的记忆是否清楚,在写下这个我的经历时,记忆已经与现实不同。
大约十五年前,我生活在乡村中,离乡村几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做疯峪的地方,那里的风总是很大,大到没人肯接近。
当时的我是一个年轻、对一切都充满热情的人,乡村的生活束缚不了我,自然而然的就接近了疯峪。
第一次见到海德薇就是在疯峪中,疯峪的风一直很大,将人谈话的声音都遮盖,我也想不起来海德薇的声音了。
只记得她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对比之下,即使是她淡棕色蓬松的卷发,她小巧的脸蛋,她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的鼻子都被她的眼睛比了下去。
和她相处是很愉快的事情,至今的我依旧记得,在那个时候,我们二人依偎在一起,听着穿过疯峪的狂风,也像是听着交响乐团一般。
海德薇曾经问我,我会离开乡村吗,在爱情的包裹下,我说只要有她在,我就在。
我们平静地穿过峪口,进入深山,小溪从可怖的洞口淌出,潺潺流向远方。
捧起一口溪水,喝了下去,这甘甜也不及海德薇的微笑,我们穿行着。
深山之中,红色的丝带从树顶垂下,本以为到了人类从未到达过的地方的我们失望了,这是人类的踪迹。
跟着丝带走,人为的踪迹更是明显,直至在丝带最聚集的地方,一架小小的十字架树立。
我们在十字架下许愿,这辈子都不会分开,我们确实也没有分开。
家族总是来信,让我回到城市之中,那时我怎么可能离去。
父亲专程从家族赶来,我却受不了他,因为他一只眼睛过分小,是的,我有强烈的精神问题,忍受不了不完美的东西。
只有大自然,不论是美丽还是丑陋都是完美的,这种过分追求完美的性格让我无法忍受我的父亲。
他失望的离开,我留了下来。
我的精神问题愈发严重,开始扔掉房子中任何不属于自然的东西,我的仆人也被我辞退了,我似乎变成了一个野人。
看到这样的我,海德薇的眼睛中流露出了悲伤,我则疯狂地远离她,我不允许那种情绪破坏掉她完美的双眼。
海德薇是一个坚强的女子,与我定下终身后,即使那时的我变成了鬼一般,她也没有放弃。
在家族预定的精神医生再次到来之时,他惊讶于我的精神状况如此稳定,我则脱下礼帽请他参加我的婚礼。
风信子种满了疯峪,也被这狂风吹的弯向一遍,我并不觉得这不完美,大自然总是完美的。
婚礼在疯峪进行,我用不知名的树藤制作了指环,戴到她修长的手指上,也戴在我的手指上,树藤早已消失,被树藤划过皮肤的微痛依旧存在。
海德薇,她像是生在风中,像风一样悄然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又像风一样,离去。
她生病了,皮肤变得惨白,头发也变得枯黄,她不再完美了,但她还是我的海德薇。
如果我死去了,你不要离开疯峪,在这里我将永远和你在一起。这是她在生病时常常跟我说的,直至现在,我记得依然清楚。
我握住海德薇不再光滑的手,将额头贴近她的额头,疯峪的风声依旧在我们耳边环绕,我答应她——我永远不会和她分开。
我们向阿佛洛狄忒许愿,我们永不分开,也向芙蕾雅许愿,我们永远在一起,也向和合二仙、哈托尔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