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中元节长安城闹了那么一出鬼事之后,蘅汀和少婈这两个丫头一前一后都下了山去往长安了。紧接着这半年来都不算太平,虽说早前数百年来,他们师兄妹三个常常出山去收妖捉鬼,但也不算离开鬼界领域太远,如今涉足凡间,本也没什么可担忧的,可如今少婈屡屡遭到伤害,险入天虚秘境,却不料重逢风青池,得知了那么一段过往,一想及此,鬼帝郁垒便对那龙族起了恨意。
花神绛姝这些日子无事便从上界下到桃止山来与鬼帝郁垒团聚,此时夫妇二人正坐在观星斋里面喝茶叙话。
“姝儿,你说少婈此番身受重伤之事是不是龙族所为?如果真是如此,我们要不要将他龙族告到上界天帝的跟前去。”鬼帝郁垒略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花神绛姝听罢先是不言,端起茶壶给自己的这位夫君又倒了一杯茶水,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青池的事,我听说之后也是恼怒不已,可当年的情形你也知道,女娲族与龙族联姻本就因为女娲族在神族中地位下移,而少婈的身世被污蔑之后,女娲族也并未有人出面帮青池母女,如此一来便也就坐实了少婈身世被污一事,而青池也失去了在两族之中的地位,如今你贸贸然将此事捅到天帝跟前去,只会被龙族倒打一耙,而且牵涉到天虚秘境,你觉得妥当吗?”
“我也思量过这番缘故,只是当年,樗徽虽然是因出征梼杌之乱而殒身在甘渊,但据蜃龙回忆起来,樗徽之死定然与那离榖脱不了干系,若是如此,离榖便是少婈杀父弑母不共戴天的仇人,此仇也是必须要报的。”郁垒想及此处便很是不甘心起来。
“报仇是一定要报的。只是当务之急,还是先要保全少婈,你为何不把这丫头带回来,留在凡间危机四伏,谁能时刻护着她?”在绛姝心里,她觉得少婈唯有待在鬼界才算安全的。
郁垒携过夫人的手笑道:“在天虚秘境中的时候,玄武帝君便要收少婈为徒,虽说少婈这丫头嘴硬没答应下来,但是我倒觉得让她认帝君做师父并无不妥。”
“我看你是疯了。玄武帝君是神族都知道的叛神,当年没有公然将其罪名昭告,也是神族不想再多生事端,如今你不仅将其带出了天虚秘境,还带来了桃止山,现下竟然还想让他做少婈的师父!”听郁垒一脸喜不自禁的说着,绛姝气得嗔骂道。只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夫君虽然看起来是个闲散潇洒的性子,实则心思缜密,将玄武帝君安顿在桃止山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只是这到底不算稳妥。
“夫人有所不知,少婈此番虽然身犯险境,但是却在秘境中将五行道法几乎融汇于一身,如今她本身修习的水系道法若是经过玄武帝君指点调教,往后我们也不必再担心有人能伤害她了。”郁垒觉得少婈此番历险的确是因祸得福了。
绛姝听后面上不由得诧异道:“你可曾确定了?莫不是判定有误?”她虽然知道少婈身上有一半的女娲族血统,的确能比寻常神裔多融汇几行道法,再勤加修行也都能早些飞升为高品阶的神仙,可是少婈竟然能将五行道法融汇于一身,倒真的是奇了。
郁垒肯定的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有脚步声拾级而上,转眼便见自己的徒儿一脸忧色地走了近来。夫妇二人见泽杞如此,便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绛姝向来是喜欢这个孩子的,也极为关照着泽杞,于是便出声问道:“平日里都不见你喜形于色的,这会子怎么一脸愁容的?”
泽杞站定后向他们行了个礼这才回话道:“师娘您在这正好,徒儿却有些事想向您打听一番。不过徒儿先要向您请罪,那望鹤洲的长生莲受到了些许损伤,都怪徒儿失察。”
“长生莲为何会受到损伤?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许是那几只鹤精照顾不周吧。”绛姝颇有些惋惜的说道,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转而又慈爱的问道:“你要问我何事啊?”
“师娘,徒儿想问你一些关于上界的事,不知上界天宫里哪家的孩子是金鸾鸟的真身?徒儿与少婈一样,从未登云上界,所以也是一无所知。”泽杞稍微缓和了些面色探问道。
“金鸾鸟?你为何断定说是上界天宫里的孩子?”绛姝有些疑惑道。她自然是知道上界天宫里确实是有一只通体赤金的鸾鸟,只是还年幼,体格也不见多好,于是对外也不是人尽皆知的。
泽杞见绛姝如此反问,便也在心中确定了些眉目,于是接着说道:“之所以判定那鸾鸟乃是上界天宫的孩子,是因为他的胸前有一块天宫之人才有的印记。”
“你是于何处见到他的?”绛姝急切地问道,前些时候她在上界打理花中事务时,确实听过路的宫娥说起天宫里那只还未化成人形的金鸾鸟突然失踪了。“天宫里却有一只金鸾鸟,只不过才区区几百岁的年纪,而体格素有顽疾,到如今还未修得人形,他的父亲是天帝的大殿下伯瑝,母亲乃是昆仑山西王母身边的司镜仙使颜婳。”
“师娘,您说的这两位我都是知道的,大殿下真身是金乌,而司镜仙使乃是青鸾的真身,如此说来这只金鸾确实与原先的鸾鸟一族血统大有不同。”泽杞接过话说道,到底是要比少婈和蘅汀那两个丫头年长了许多年,知道的事情也多了许多。
“不过近日我倒是听说那孩子莫名失踪了,天帝和大殿下将天宫都翻遍了也未曾寻见那孩子的踪影,司镜仙使更是日日以泪洗面。你可是在何处发现了他?”绛姝询问道。
泽杞这才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那金鸾鸟如今正在望鹤洲上,长生莲受损倒也与他有些干系,只是我发现他之时,他受了重伤,本想将其医治一番再送回南境鸾鸟的族中,却不料看到他出身似是来自上界,便将其安顿好就回桃止山来先回禀了师父和师娘,再商量该如何处置此事。”
“你如此行事倒也没错,如今我桃止山上下再不能多招待一位贵客了,况且还是上界天宫的孩子,自然是招惹不得。”郁垒素来是知道自己的好徒弟行事缜密小心,思虑周全不会冒然,对他也是极为放心的。
“师父,徒儿也只是暂时将其心脉封住,只是接下来要如何处置,还请您示下。”泽杞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