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灵验,自打上官皇后崩逝后,年年谷雨时节那日必然会下起连绵细雨,只下得一日,翌日便也就晴好起来,也庇佑着天下风调雨顺起来。每年谷雨这日,满宫里的宫人们便用金盆积满雨水存起来,如此一来也能供魏翊煊一年的烹茶所用。帝后情深之事也传遍朝野,于是便有惯会媚上谗言的臣子进言说这暮春前的谷雨雨水也是皇后对子民们的恩泽,应该号召天下之人将这日的雨水收集起来,也不辜负皇后的恩泽。
魏翊煊自当允准了此事,于是这些贵族官眷们便效仿起皇宫里的作为,一传十,十传百,也就成了这长安城里烹茶的习惯。说来也是奇怪,谷雨这日的雨水烹煮出来的茶的确滋味甘甜许多,也有风雅之士拿来酿酒,给这酒水取名叫作“春露”,于是广为流传之后,便也将这日的雨水都称作“春露”了。
“这春露也是与先皇后有关的,我初到长安也不是很了解,听闻嘉顺王殿下对烹茶品茶深有研究,他应是知道一些的,不如你回王府后向王爷请教一番。”玄武帝君朝着炉间又添了一块炭火笑说道。他也只是晨起听府里的仆役送来茶水时说起了几句而已,确实不清楚这春露的来历。
景昱听玄武帝君谈起自己父王便又笑了起来说道:“的确如道长所言,我家父亲对于烹茶品茶确实深有研究。况且这春露也是与先皇后有关,那自然也是皇家知悉的多些了。”
“三公子与你的这位新认亲的妹妹想来也是一见如故吧。”玄武帝君啜饮了一口茶水后淡淡笑着说道,若是少婈没在出天虚秘境前被鬼帝郁垒封住了记忆,那么见到景昱的第一眼,她也应该是与自己有一样似曾相识的感受。
景昱又想起那张面容清丽的脸来,还有少婈那一双含笑的凤目,便轻笑着说道:“小妹与我确实是一见如故,聊得也很投机。”
“那你二人可有曾在哪里见到过的错觉?”玄武帝君紧接着追问了一句说道。
景昱摇了摇头笑道:“道长怕不是在说笑呢,我这妹妹来长安城也不过半载光阴,而我年少时起便一直戍守在边境,哪里有似曾相识的感触,不过是聊得投机罢了,也算早早融了这兄妹之情。”
“那便好,那便好。”玄武帝君点点头笑道,心里也暂时安稳了许多。
望鹤洲的浊气经过云魔施法布下的雨水冲洗后几乎消散退去,几只鹤精受到泽杞的医治后也渐渐好转起来。然而当下最重要的事应是如何救治那只从莲池里捞出来的金鸾了。
“这只金鸾鸟所受的伤势真是不轻啊,师父您可有法子诊治它?”云魔给那几只鹤精送服完汤药之后来到泽杞这边,看着自己家师父仿佛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便探着小脑袋担忧的问道。
“倒也不是没法子医治它,只是你我师徒二人都需要碍于身份不得对它进行医治。为今之计,只有先将其心脉封住,待我回桃止山请师父来看一看之后再做决议。”泽杞微微蹙着眉头说道,云魔自然不清楚他为何不敢医治这只金鸾鸟。方才泽杞为这只昏死过去全无意识的金鸾鸟检查伤势之时,发现这只鸟的胸口竟然有一块极为熟悉的印记。
若是说它只是寻常的金鸾鸟倒也罢了,不过只需要如同医治自己在桃止山养的坐骑凤鸟阿朱一样就好,可是那块印记却表明了这只鸟不仅是神鸟那么简单,他的身份更是不寻常,若是对其进行了医治,再让其歇息在望鹤洲上,难保不会招来他的族亲,那些上界神族向来不是好相与的,若是贸贸然引来了他们,再被他们发现桃止山境内藏着玄武帝君等人在,那么整个鬼界都要招来大麻烦了。更何况自己的身世也不便被揭开,而云魔的身世更不能被知晓。
“可是师父您若是回了桃止山,这里我该如何照料啊。我又不懂什么医术。”云魔听泽杞做如此打算,便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于是慌忙问起说道。
“为师定会将这里安置妥当后再离开,更何况这里到桃止山也不过是须臾的距离,你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小小年纪到底是沉不住气的。”泽杞背过手走了两步,俨然一副做师父的样子轻言叱责道。
“那徒儿也就放心了,可是师父您不怕您一离开,我便偷跑着出去了吗?”云魔摆出一副山中无老虎的架势,眼角眉梢皆是狡黠之色。
“你敢吗?”泽杞斜过眼瞥了瞥他,只是平淡的问了一句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想当年我在秘境中时,也是一方横行霸道无拘无束的……”云魔眉飞色舞的说着过往自己在秘境中做大王的日子,冷不丁对上泽杞的眼神,这才收了嘴。
“好好在岛上待着,若是被外界之人知晓了你的身份,为师保不得你,整个桃止山也保不得你,难道你还想回到那个鬼地方吗?”泽杞淡淡的问道。
“徒儿失言了,还望师父莫怪。”云魔垂下头来,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