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这天,北城落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收到凌在衍朋友发来的短信时,佳年刚从商场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
手机的振动很沉闷,她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实的围巾。
司机已经将车开了过来。
佳年认真的看着信息栏的几个字:【阿衍在夜瑰喝醉了。】
备注是“裴诚”,凌在衍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
时间是个好东西,不知不觉已经立冬了。
佳年有些愣神,自那场车祸醒来后,她已经有两个月没去找凌在衍了吧。
人们总喜欢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形容想念,这两个月对她来说,漫长得像一辈子那么久。
五年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喜欢着凌在衍,对于双方长辈订下的婚约,她欣喜又谨慎,因为知道他抗拒长辈做主,连带着也不待见她。
上车后,司机打转方向盘驶上主路,朝着许家老宅的方向驶去。
佳年安静的坐在后座,她还没从刚才的那个信息里回过神来。
脑子里闪过十七岁时初见凌在衍的画面,一身正装的清俊男人没有给她好脸色,她却在一个对视过后羞红了脸,躲在自家爷爷身后怯生生地喊他“阿衍哥”。
那时她对“一见钟情”这个词有了切实的体会,对他的喜欢也在后来的小心靠近中变得日益深刻。
认真喜欢的人,没办法轻易放弃,至少她现在还做不到。
手机的闹铃响起,提醒她该吃药了。
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熟练的拧开保温杯递给她。
“孙小姐,吃药。”
“以后别叫我孙小姐了,叫我佳年就好。”
司机是爷爷亲自挑选的,为了方便,选的是个五十出头的女人,话不多,和佳年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都是毕恭毕敬的叫她“孙小姐”。
她是许家最小的孙女,打小被爷爷捧在手心里长大。
三个月前一次严重的车祸,她昏迷了月余才醒,养病期间被爷爷接到了老宅。
今天是她央求着爷爷出来的,本打算买完东西就回去,可偏偏又收到了有关凌在衍的消息。
他总能轻易地左右她的情绪。
佳年得承认,喜欢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旦听到有关那个人的只言片语,她的思绪就开始乱了。
喝完药,司机等了一会儿才重新启动车子。
佳年沉沉地叹了口气,虽然车里有暖气,可她还是觉得后背有点凉,伤口也在隐隐作痛,她知道那是错觉,于是拽了拽围巾,声音沙哑地说:“前面路口掉头,我们先不回老宅了。”
“孙小姐……”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她,顿一顿,又改了口,“佳年,下雪了,咱们得早点回去,太迟的话,许老先生会担心。”
“我知道的,”佳年很轻地咳嗽了两声,轻声说,“我只是过去看个朋友,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夜瑰门口停下,佳年有些畏寒的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门口的服务生过来开车门,司机笑着挡了一下。
值班经理在看清佳年的脸后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然后亲自领路,带着她进了直达六楼VIP包厢层的电梯。
整个六楼只有一间包厢,装修设施全是夜瑰最好的,能在这里消费的,都不是简单的主。
走出电梯,值班经理便不再往前了,只微笑着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佳年突然心跳加速,手心也微微有些出汗。
她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是紧张还是兴奋,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凌在衍,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没人知道,她有多喜欢他就有多害怕他。
指尖搭上金属门把手的时候,她甚至还在轻微的发抖。
踌躇间,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裴诚见到人,面上一喜,扭头对里面说:“正说呢,许小姐来了。”
这句“许小姐”不是打趣,是实话。
眼下的情况若放在以前,她一定笑着进去打招呼,但现在……她对凌在衍的害怕在这一刻忽然大过了喜欢,心跳陡然加快。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忍住咳嗽,忙抬手用围巾掩着口鼻,脸颊是久不见阳光的白,一咳嗽就呛得红了眼眶。
裴诚诧异地看着她:“佳年……”
她摇头:“没事,凌在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