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儿子走过来,父亲韩宝臻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但他沉着脸走过来,举起拐杖砸在韩展鹏背上,怒骂道:“老子叫你一心读书,叫你不要关心窗外事,你不听,今天吃亏了吧?赶紧给老子滚回去!今后再看见你乱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韩展鹏默默承受了他这一拐杖,鞭伤被砸引起的剧痛也没有让他哼出一声。
父亲一愣,再次举起的拐杖不再落在儿子身上,而是狠狠砸在地上。
回到家,母亲小心将儿子扶到凳子上,察看他身上的伤势,流着泪,不断地询问他在警察局的经过。
“没事,没事。”韩展鹏故着轻松地举了举胳膊,“妈,我有点累了,先睡一会。”
但在母亲苦苦劝说下,韩展鹏还是草草吃了一碗饭才去睡觉。
看到他进了睡房,一直咬牙坚持的母亲就如泄了气的气球,软倒在地,嘴里喃喃念叨着:“谢谢菩萨保佑,谢谢祖宗保佑啊。”
儿子这么快就从警察局被放了出来,在她看来完全是菩萨和祖宗保佑的结果。这段时间,她可是看到过好多次地下党被抓,看到过好多次地下党被警察和特务枪毙的场景。
枪口对准那些地下党的后脑勺,啪的一声枪响,脑袋炸开,脑浆迸溅。人就没了!
自从儿子被抓走的那一刻起,她就魂飞魄散,脑海里总是浮起地下党被枪毙的画面。
躺在床上的韩展鹏没有理会父母的心情,他只想着如何报仇,只想着怎么才能阴范有才那些狗特务一下。
他发现,自己心思用在思考事情的时候,身上的伤痛似乎减轻了不少,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身上的伤都是鞭子抽的,多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及内脏和骨骼。他从小就调皮捣蛋,皮粗肉厚,刚才又在诊所敷了药,情况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严重。
“如果我能找到唐贤带出来的情报,并把它送到地下党手里,那就太好了。范有才绝对会被他的上司臭骂一顿,说不定还会撤了他的职,将他关起来呢。……,可我怎么才能找到唐贤的情报呢?这么多特务都没找到,我能找到吗?还不知道他带没有带情报出来呢。”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偏执,很有点异想天开。
可躺在床上就止不住做梦,止不住乱想,脑海里不时出现上午所见到的那一幕。
当他仔细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回忆起唐贤奔跑时的某些细节时,他还真有了许多不一样的发现。
他清楚记得自己刚看到唐贤时,唐贤正拼命狂奔,脸上一脸的焦虑。可等到他穿过一丛杨树的枝条,他头上的礼帽被风吹掉后,他变得坦然,甚至脸上还有了笑容。
当时,韩展鹏都还奇怪他为什么笑,以为他找到了脱身之法呢。
韩展鹏不由再次询问自己:“他为什么笑?而且他笑得舒心。……,他当时在前面跑,是背着特务的。他的笑并非笑给特务看,也就不存在假笑,也不存在虚张声势地笑。”
结合唐贤后来自杀殉职,在韩展鹏看来,唐贤的笑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心愿得偿,或者是他的计谋成功了,他才笑的。
“可当时他明明是在逃跑,又没有逃出包围圈,他的心愿怎么得偿了?他又能施展出什么计谋呢?……,作为一个传递情报的地下党,他最主要的职责应该就是将情报安全送到目的地。他笑是因为情报送到了吗?显然不是!……,那,那是因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