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的准备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进行和完成。

方剑沙哑的嗓音在此时带着颤音，连身体都在不时发抖，与刚刚的暴戾截然不同，像是一个被虫子蚕食殆尽的老树根。

“吾请司律神，通我七窍穴。”

“血宴请八方，做法灭九神。”

“净灭十方戾，毁生留一人。”

方剑颤抖干裂的嘴唇一下撕裂，让他满口鲜血，舌尖满是腥味。

咒语念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切，方剑眉头紧皱，在枯朽的五官中显得极为突出，脸旁也在不断收缩。

牙齿被咬着咯吱作响，发出的声音刺耳，恶心，让人发毛。

对面的李风声也闭上双眼，在自己昏黑的精神世界里探寻着。

“一团雾？”李风声飘在半空，第一次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看到物体，尽管并非实体，但还是给了他相当大的震撼。

他紧跟上去，扑到灰雾之中，用手在雾中挥舞着，可那雾气却怎么也挥不开，死死地凝聚着。

在飘渺虚无的精神世界，李风声包裹在雾气里逐渐有些迷失，觉得自己有些大意。

雾气这时就像有了意识，在从李风声似有似无的鼻腔进入时飞快抽出，并迅速散开，远离李风声的精神体。

它们为什么会远离我？

李风声非常清醒，他现在处于精神世界，一切都在他自己的掌握之中，包括自己的身体形态，除了这团雾。

如果他们惧怕自己，那它说不定就是自己要处理的对象，也就是入侵方剑的那丝魔气。

没想到它已经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已经能够完全容下一个人了。

想到这，李风声忽然明白了。

血滴不是抑制或封印的材料，而是媒介，直接接触这些物体的媒介。

通过仪式交互精神世界，再由自己来解决这些害人的东西。

明白了仪式的原理，李风声开始思考对策，既然是在精神世界，只要控制住这些雾气，就能压制他们。

雾气就像故意躲着李风声一般，一旦他靠近就直接消散，在别处重新凝聚。

这处理起来是个难事。

但这是精神世界，李风声惊醒，既然这种东西能够散开重组，那自己也能做到，当然也可以唤出别的物品。

借着凝聚的精神力，李风声成功在面前变化出一个巨大的空瓶，足以吸收全部雾气。

随着想法具象化，利用这凭空捏造的牢笼彻底收服这团魔气，限制其活动。

四周的混沌虚妄在封印成功时訇然碎裂，化作光点消散在眼前，好似大梦一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再次打量方剑时，他的身体发生了相当惊人的变化，腐朽的气息变得干净，连皮肤也变得光洁，活脱脱一个中年男子气概。

没想到这东西还会吸收生命。

李风声暗自惊叹，这魔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人变老，也能夺取人的躯体和意识。

寄生虫一般附着在人身上，吸食着生命的养分，这也难怪被称为邪崇。

方剑睁开眼，方才混浊的瞳孔变得清澈有神，神色清爽，仿佛重获新生。

“谢谢李司律。”方剑双手抱拳，朝李风声鞠了一躬，“往后封印的仪式，希望李司律也能好好完成。”

李风声轻嗯一声，这些东西他们已经谈过，没必要再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眼下更为重要的是弄清楚司律和祭司，然后是清收报酬。

“既然已经达成协议，我已经完成了我的那份，希望先生不要违约。”

“那是当然。”

说完，方剑念出咒语，在李风声面前变化出数张书页，在他一声令下之后，这些书页化作金光，融入李风声的身体之中。

“这些是我知道的有关司律的一切，李司律可以好好看看，这对我们之后的合作也有帮助。”

方剑几乎是笑着说出的这些话，他现在一副善相，很难把他和此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相比较，更不用说他们还是同一个人。

魔族对人族的影响没想到可以到这种地步，这已经远超幻术了。

李风声混乱的脑海里浮现出几页字，正是方剑刚刚输入他体内的那些，此时正如养分一般全部注入他的知识库里。

“有了这些知识，我应该能变得更强。”

正当李风声庆幸当下一切顺利时，他又想起了一些关于自己，那些难以言语的缺陷。

如果真的想要变强，就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再说，以前的敌人，现在的朋友，各有各的把柄也方便之后的合作……

深思熟虑过后，李风声对方剑说道：

“方先生，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能使用任何术式。”

既要奔赴术师世界，不能使用术式自然是最为残忍的缺陷，这跟残废没有区别。

声音回游在方剑耳边，他叹了口气，原本稍稍轻松的氛围又凝固起来，变得沉重。

方剑抬起头，神色凝重。

“李司律，你无法使用术式只可能有一种原因。”

“你被封印了，而且封印你的禁制相当强大，以至于它一直围绕在你的周围，阻断了你和天地自然的关联，封闭了你的灵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