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这样的消息是不让外人打听的,可他这回是满面春光,红的像泡完三辈子艳福似的。
他手里兜着什么东西,来回在左右边摇晃,咕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眼里净是挑逗和贪婪。
“你们可知,要进门当这贵客,要具备什么资质?”
他眉头一翘,黑乎乎的眼角愣是让他挤出一点微笑的表情。
“不知道。”
众人应声而答。
老者顿时喜笑颜开,将手中一把收入胸口,招呼着手,大声吆喝:
“想知道要具备什么?想要蹭蹭这大家人的喜气?想见见这百年难遇的神灵?”
“给点小酒钱,不多不多,一个铜子儿,打发打发我这祖辈下来的消息,我马上告诉您。”
这声响之大,惊动了外围不知情者,听闻有人知道如何踏进这门当贵客,都往那路牙子凑去。
不多时,一条路上就成了三分人堆。
一大堆听客把老者围的水泄不通,见他戏耍样的神情,也都给面子,往那丢了一个铜板,让他露出那满意的笑容。
这种关乎神灵的大事,本就不是一个铜子儿能得到的消息,可现在这世道,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子儿,说不定就能把自己捧得吃喝不愁呢?
只见老者收起鼓鼓囊囊的胸膛,用力一包,一件衣服就这么给他换下,他咳了咳,换了声腔调,对那三分之一听客大声说道:
“阿旦只迎当下人,满阳气,足阴气,盛元气,沟天地。”
“天不缺,地不残,可上前三步,沟通天地之人再可上前三步,有神灵之通更往前三步,目精传神又可三步。”
“满足各项条件可收作家族一员,加入到供奉神灵的行列中,自此可是吃喝不愁,药病不苦,还能有通神的本事。”
一听到如此诱人的奖赏,人们顿时疯狂起来,都忘却这大事之中明明吃最重要,开始检查起身体来。
天不缺,地不残,代表人不能有四肢和五官上的残疾,目精传神则代表视力较好,最高能够穿透人界,直达灵界。
至于其他几项,早已是千万中才可以找出一人,虽然机会如此渺茫,但能踏进几步,也能在李家谋个佣人的职位,毕竟传言里的李家是个姓李的都能通得神,借得力,也不管年龄男女。
在老者消息过后,一阵吵闹不过半刻就停了下来,再次回归原来的死寂,只是那老者却不见踪影,似乎对免费的盛宴亳不感兴趣。
有人发现他没了影,便开始下意识寻找起来,可没过多久,就又沉默下去。
欺骗在这个世界并不少见,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早就在一场场灾难中沦丧,留下美好的品德,也只有人追求的二字。
活着。
当下大事将近,不仅清河镇李家门外沸沸扬扬,清河镇李家内更是一片嘈杂。
没人知道,高大的围墙内已然闹成一锅粥,侍者,仆人,各个都满头大汗,连一向稳重,阴沉的家主都开始皱着眉头,双手用力地扣住在椅子上。
这个事情的发生,他们从没有预想过,几百年的传统,百年一次的大事,他们早已安排好所有事情,也事先联系到帝国中各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且一旦出差错,就是对家族,对镇子带来巨大的灾难,并且很有可能万劫不复,陷入血难之中。
可现在,谁人都不知道,那个平日里安静,少言寡语的少年是怎么消失在偌大的院子内,不留一丝痕迹,连被褥都整理的没有一点褶皱。
众奴仆早些看到这个景象,以为是他精神发作,自己收拾好的被褥,可时间越过越久,直到一个身着华贵的妇人急切的推开家主殿巨大大门时,一场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危险就此点燃。
让家主乃至全府上下如此惊愕的消息并不只有少年失踪一件事,而是比人离开更加严重的。
那个女人推开家主殿门,一个扑通跪倒在地,行礼之后,面色恐慌的望着那阴暗,棱角分明的男人,颤抖地说道:
“寻命咒上……少爷的铭文……淡去了……”
“少爷他……他……”
“死了!”
一声大叫之后,两眼一白,便重重往后倒去,留下一场经久不绝的闹剧。
没有继承人的司律仪式,会诈骗一众听客和名贵,可更加严重的是,他们会因此欺骗神灵,引来杀身之祸,造成残忍的血灾。
现在的情况,没有人愿意放下手中的活计,也没有人愿意直面悲惨的事实。
不同于帝国中央的术师地带,小地界的各种豪绅不会有一点礼数,贪婪暴戾一旦拥有借口,冲散李家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一场赌命的寻找,逼的众人将目光投向这绝望的天空,期盼着奇迹出现。
正当所有人打算直面惨淡的现实时,门,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