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深处,第一百二十四次光阴轮回,第七百次雷声轰鸣。
在雷光乍泄的一瞬间,一个人影从崖边一跃而下,没有一丝迟疑和犹豫,决绝地往死亡奔去。
等到第七百零一次雷声响起时,这个可怜的家伙如愿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投入到冰冷,可怕的黑暗当中去。
这是个男孩,一个不过十五的孩子,从天边闪烁的光亮可以看到他的玉牌。
这也是他被黑暗侵蚀后在世间唯一能留下的物件,那是他母亲给他的名字。
“李间弥。”
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他的玉牌被悄悄拿起,放下,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观察。
“哈哈哈哈……”
“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机会了!”
虚无缥缈的混沌之中,无人能听见的声音震耳欲聋,这是世间的沉默,也是人间的灾厄。
一滩黑色,肮脏,污秽的物质从地面咕嘟咕嘟冒出,透过高处摔落少年的衣襟,皮肤,血肉和骨骼穿入每一个部位。
这个可怜的孩子并不是在跳崖坠地的一瞬间死去的,相反,他死的非常痛苦。
当他从眩晕中因为无法遏制的剧痛中瞧见一片黑暗时,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骨头断裂,破碎,扎穿了他的整个肺部,温暖,铁锈味的鲜血在气管中迸发,令他在痛苦的挣扎中一点点死去。
在生命的最后一瞬,他看到了那团黑色物质,随后失去意识。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失重,随后沉入深不见底的混沌之中。
“真惨。”
在意识彻底沉沦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少年已经刺穿破损的身躯在一点点愈合,修复,仿佛重新拥有生机,打了几个踉跄从地面站起,毫不顾忌那被岩石划破,露出森森白骨的双腿。
这一次事故,少年只是转瞬即逝,而他则等了整整三十年。
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有死人重生,活人遍布的街道上,有人正在死去。
不同于世界昏暗角落的深渊,白天的人间更为残忍。
这个世界充满着生杀予夺,无论权贵,无论强弱,都在一次次战争中模糊,变得分裂,混乱。
在深渊的上头,距离悬崖几百里外有个镇子,叫清河镇,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供奉着自建家起便信仰的神灵。
他们称呼这个祖先曾有一面之缘的神灵为“阿旦”,可实际它叫什么名字,到底被人如何称呼,没人知道。
但就是这个一个玄乎其玄的未知神灵,却在暗中守护着这一方天地长达百年之久。
这个世界并非以刀剑为尊,众生不是金属或者冷兵器的奴隶。
他们是自然的信徒,也是神灵的信徒。
传说,人并非只有沟通自然,开发自身灵体到达非凡,还有一种方式,则是信仰神灵,通过神灵赐福和授予来获得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这个传说早期被人唾弃,可在几百年后的今天,有人在乱世之中展示了这一神通。
他通过献祭,获取了可以凭空变出金子,救人性命的神通,随后再次献祭,又有了可以随口取下他人性命的能力。
于是乎,世间有灵众生抿去了对自然的崇拜,放弃了对先天之灵的追求,转而选择神灵。
这也是清河镇创始的由来。
那名通过献祭获取神力的人,就是第一位“阿旦”的信徒,清河镇李家的创始人,也是他,奠定了世间对于神灵的畏惧和崇尚。
以至于后来,他们管这类通过神灵授予神力的人叫做“祭司”,沟通神界的话事人,而直接获得神力的人,则是叫做“司律”。
如此到今天,帝国战乱的当下,也是清河镇李家对于下一任家族“司律”的传承仪式。
每隔百年,李家都要选出一位继任者,到今天,已经是第三位了。
红月升起,满天微蓝似暗,像极一副藏青的画卷,猩红月华铺天盖地,给世间带上一色血腥。
清河镇今日热闹非凡,人人都知道今天的大事,簇拥在街道,一片夹杂着一片,不留一丝空隙。
不论男女老少,贫富贱贵,都停留在李家门口,坐着,站着,蹲着,各个不一,其中不乏有外人和乞丐,都等候在一个大红门前。
“今天是李家换司律的时候,按规矩,他们要宴请八方神,十方官,十二方贵人,至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少不了好!”
掐着肮脏的胡须,一位秃顶长胡子的老者蹲坐在路牙子边,招呼着一众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