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官差叹了口气,似乎想反驳同伴,却又像知道这位口无遮拦,乃是天性使然,自己是堵不住他的嘴了,过了一会儿,说道:
“那骷髅山吞了那么多人牲祭祀,就连李寒官和他手下那支兵伍也都折在里面了,照理说‘地仙’应该早就出手,整治这些老鼠才对。”
“可别说那些老鼠了,”个高官差也叹了口气,“一个个吃得比我还肥,想起来就让人恶心。”
两人提到了李寒官,百足和赵天明的耳朵瞬间就都竖了起来。
然而听来听去,两个官差说得又都是些朝野逸闻,又说些老鼠食人、村无炊烟的惨状,李寒官的事只一笔带过。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也都说够了,又沉默了下来。官服烘干了,又重新穿回身上。
百足听了这么久,这时才放心下来,明白这二人的确只是来避雨的,并非是伪装成官家的仇家。
突然,赵天明看到百足的手猛地动了一动,下意识地想去抽出铜锏,却又忍住了。
似乎又要有人来了。
过得片刻,吱呀一声,果然又有人推开了殿门。
赵天明循声望去,只见来的竟然又是结伴两人,这回却都是女子。
在前方推门的是位年轻妇人,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襦裙,脸上不施粉黛,沾满了雨滴,衬得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无双;
跟在她身后的却是一位老态龙钟的婆婆,佝偻着腰,满脸皱纹,抬起头也只到妇人腰际,拄着一根黄木拐杖。
两人既像孙姥,又像婆媳。
绿裙妇人待老婆婆走进殿内,合上殿门,搀扶着她走到角落里坐好,对殿里四人竟彷佛视而不见,浑然不觉。
老婆婆坐下后就不断咳嗽,似乎年老体衰,被这大雨一淋,患了风寒。
两位官差对视一眼,那个高的笑道:
“这边有火,都是来避雨的,相逢就是有缘,也不用计较那么多,二位不如来这边烤烤火,暖暖身子?”
脸上有刀疤的官差暗中打了一下他的手,他也不去理会。
那妇人听了他的话,仍然无动于衷,只是望着身旁的老婆婆怔怔出神。似乎她的全世界只剩下老婆婆这一个,又像是在思念着什么人。
她体态丰腴,这时又淋了雨,衣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更衬得她婀娜妩媚。
那个高官差本就好色,偏生最近连日赶路,寻常里连个活人都见不到几个,此刻见了这等美人,竟是狼心大动,也不顾这是在寺庙殿堂,也不管身旁还有同袍、那边还倚壁坐着两个游方道士,旁若无人地出言调笑道:
“小娘子一言不发,看来还是太娇羞了。瞧你淋雨淋得这么狠,不如脱下衣裳,让官爷给你烤一烤,岂不甚好?”
说着,他竟直接起身,就要移步走到妇人身前。
“不要惹事!”一旁的刀疤脸低喝出声,却哪里拦得他住?
那妇人听了官差的孟浪言语,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再过分的话,她也充耳不闻;再讨厌的人,她也视而不见。
整个人虽美,却就像一个没有脾气感情的木偶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