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韬自己的房间中,那副画着徐宇的画挂在一旁,随闯入房中的细风,摇摆不定。
郭崇韬提笔写着。
明明写的是舍弃的东西,但却觉得反而又有某些自在回到了心中。
写得很顺畅,落笔至提笔而起,不曾断过。
“义父!饭好了。”徐宇一下子撞进门来。
郭崇韬干咳两声,将那辞官书好好收好。
“您这是在写什么呢?”
“不是使者李严近日刚从蜀地回来么?我这是想向其询问更多的细节,以便调整之后的布局。”
“义父这是在骗我了。”
相处久了,徐宇早就知道郭崇韬不是那种有很深心机的人,想藏着掖着个什么东西,漏洞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
现在郭崇韬完全不自然的表情就被徐宇看了个透。
“唉,真是瞒不过你这丫头了。”
“我就说嘛。”
“这是我准备灭蜀之后回来交给陛下的辞官书,那时候啊,随便到晋阳周边找个小官做做,也就不用这般担惊受怕,连说话都要畏手畏脚的了。”
“嗯,那还挺不错滴,悠悠闲闲地生活也很好啊。”
“就是你那个什么神机营,明天我跟你去看看怎么样了,不过估计就得拜托李嗣源帮忙扶植了,辞官之后,就只能带些简单的护卫,也就没那么多权力调用那些甲胄武器了,不过别担心,我这老头子虽然不至于富可敌国,但该有的钱财,是不会少的。”
“没事,那些事啊,之后再说。”徐宇是不想再麻烦这个一直为自己提供各方面帮助的老头了。
当两人为着未来闲适的生活做着遐想时,郭廷诲也跟随之后进了门来。
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满意,似乎是已经门外听了有段时间。
郭崇韬也看明白郭廷诲那板成一块的脸。
郭崇韬在椅子上转了个身,“有话就直说。”
郭廷诲听了,单腿跪地下来。
“父亲,您这是要舍弃这枢密使的职位?”
郭崇韬抬抬眼睛,“嗯,有何不妥?”
“是不妥!如若是放弃了这些权力,岂不是向天下人展示了我们郭家的软弱?”
“弱与强,并非他人心中所想,又或是一句话能决定的,而且也扯不到这上面去。我在朝中已经得罪了很多人,常常听到他们的闲言碎语,被他们诬陷,我想离开找个地方闲官做做,是很合常理的做法,算不上什么软弱。”
“父亲!您想退,已经迟了呀。朝中多少人仰望您,以你为靠山。
“且弃了手中已有的东西,岂不是向别人引颈受戮,我唐国有如此疆域,也并非退步而来啊,而是父亲您出大计,带领军士战出来的,真正的安定,岂是退让能得来的?”
郭崇韬不再言语,低头斟酌起了郭廷诲所说的话。
郭廷诲的话不无道理,他现在身居如此高位,不是想退就能退的,若是真的自毁长城退了,不知道会有多少想落进下石的人来针对自己,到时候手中没有权力,完全就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在战场上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将战败一方赶尽杀绝是极少的情况。
但到了官场这片浑水之中,谁还管你什么手下留情?完全不会像战场上那样招纳降将,收集敌方残兵为己用,反而利用不了争取不到的,坑害掉才是很常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