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星辰闭着眼,莫约觉得走了两三里,却不见有什么蛛丝马迹,若是要劫人也该离城角近些就有计谋显露才对。可却没听到一丁点小孩子的动静,只听见不远处有人铲土之类的杂声,略感疑惑的睁开了眼睛。
周围光线远不如城中明亮,郁郁苍苍要长上天的树像巨大的囚笼般,困着来到此处的人们。说是树多,空气却不清朗,揽星辰细嗅,便觉不对。空气中隐隐有些血液的甜腥味,若是再深究,还有遗尸的淡淡臭味。
“喂,好一个小马麒麟,你把我带到哪里来了?”
揽星辰也知小马不会讲话。此马非寻常马,灵性异常,毛色在日光下隐隐发赤色,本是一批性情顽劣不可傲世的马,却不知为何认他为主,温顺的不像话。马场的人日日供着哄着,见此情形,能做的也不过是将马牵过来时默默在心里祈祷这个宝贝祖宗回心转意不要跟揽星辰走,却也只能依依惜别地说:“公子,你可好好待它。”
不过揽星辰也确实好好待了,要论他心下三宝,一为腰间剑,二为口中酒,三位身侧马。
论酒,他独爱竹叶青,论剑,自是自己这把“无名”,论马,则是这匹灵性十足的“麒麟”。至于这小马名字的来头,当事人揽星辰表示有言道麒麟遇事化为龙,若是骑上飞龙遨游人间五湖四海,简直人生大圆满。
想罢,他拍了拍麒麟,示意它停下来,翻身下马寻了个看起来隐蔽的草丛道:“你且先呆在这里自己藏好,莫要叫人发现了。我去探个究竟,听我哨令。”这小马到底也是有些脾性的主儿,见地面潮湿阴冷,十分不愿意地抽了抽鼻子。
揽星辰见此不由得好笑道:“哎呀委屈委屈,等我回来嘛。”
麒麟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左右端详揽星辰确实是在轻声细语哄着自己,看似态度不错,方才慢腾腾的藏了下去。揽星辰乐乐地顺了两下麒麟的毛,双脚下力飞起身子在几方树干踏了几下,霎时已是愈来愈接近那股血腥味,择一处树干上伏下身子,看到两名宫中打扮的人果然在埋人,似乎也是刚来不久。被埋的那个还有衣带在外面隐隐的露着,看着手脚利落,平日里一定差事不少,难道是为了讨赏邀功争风吃醋做下来的?正是想的好笑,便听得两人在交谈。
“也不知君上是怎么想的,竟让他去查那沦落在外的王室遗孤,要我说哇当年沦落民间,没爹没娘的一小崽子,亲娘的奶都没喝一口,可不早死了嘛!”
“哎?画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咱们君上使这厮去的,是这厮主动请缨,也不知安的什么心,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呸!”
“原先八海那个老太监在的时候,也是有人护着他,如今八海死了,老子才是东厂第一人,容不得他!”
“是是,大哥说的是。”
“哈哈。”揽星辰不大不小的笑声从两人头顶落了下去,引得二人皆是一惊,忙是出声问。
“谁?!滚出来!”
那笑声的主人这才足尖轻点,一袭白衣天神下凡似的落在两人面前,少年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平平之辈。两人既是东厂做事的人,察言观色还是会些门道的,单单是看眼前来人面色不惧手中又似乎捏着佩剑,身色便稍低了些道:“敢问这位公子是?在此处笑我等作甚?”
“笑?笑自然是因为好笑,小小杂碎为一个东厂主位争得要杀人灭口。你们说好不好笑?”
“你!”其中贼眉鼠眼的正是要动手,却被刚刚口口声声容不得的那位拦下,由于长相富态圆润,油嘴滑舌起来感觉效果加倍的令人不适。
“这位公子,咱们是宫里替君上做事的下人。刚刚不过是咱们这些杂碎私下里的恩怨罢了,公子高抬贵手,也是给自己积德积福,莫要多生事端啊。”
揽星辰只觉面前二人滑稽可笑,饶有兴趣道:“要是我管定了呢?”
两个宦人听了便是敛了谄色,直了身子冷笑一声,“呵,既然是公子上赶着来送死,便怪不得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