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他很直接地回道。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太符合客人的想象,白文皓接着说道:“殿下不要误会,只是我已等了十五年,所以难免有些情不自禁。”
所谓仙道宗门的眼线,当真是笼中之雀。
姜元峰并不在意这些,神色紧张地问道:“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如果你知道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
“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在下略知一二。”白文皓直言道。
姜元峰的眼神微颤。
白文皓似乎早有准备,脱口而出,“据说皇后娘娘曾在南域跟一人学了些医术,后来拜入我们紫霄派之后,就成了药堂弟子。之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她便下山施药。”
姜元峰声音嘶哑道:“那为什么她受伤的时候,你们紫霄派没有人帮她?”
白文皓摇头道:“因为皇后娘娘当时不仅仅为平民施药,还有那时陛下身边的追随者。”
姜元峰无法相信地问道:“难道就只是因为这?”
白文皓神色肃然道:“当时陛下已经得天子气运加身,皇后娘娘的对他伸以援手,便是忤逆天道之行。轻则自身陨落,重则道统覆灭。无论殿下相信与否,自那件事后,紫霄派的衰败之势已成。”
姜元峰只觉得心口猛地一痛。
越发强烈的不安,堵住了他的喉咙。
他颤声问道:“所以他们带回我娘的尸身。”
白文皓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伸手握住了茶桌下的刀柄,沉声道:“以忤逆天道之罪,叩天不起。”
原本摇曳的烛火,瞬间笔直如剑沐血。
那个在烈日下被迫苦练的幼童,那个在过去几日搏命挥刀的少年,那个从未见过母亲的孩子,在此刻有了共同的目标。
被汗水,鲜血,仇恨包裹住的冷冽刀锋,砍断了静止的烛幕,斩向白文皓的头颅。
白文皓横刀,双刀碰撞时的颤鸣,震灭了原本挺直的烛火。
于是,黑暗再次降临。
就在这时,原本乌蓝色的夜空,如同怒极之人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阴沉无比。
寒风骤起,似要扫荡万物,但雨却始终都没有落下来。
叮叮叮叮叮叮!
刀刃不断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似乎非要将这死寂沉沉的深夜唤醒。
但白文皓只觉得死亡正在逼近。
这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牢房里的囚犯明知必死,也要在极度的恐惧中等待行刑之日。
所以,他分了心。
于是,原本旗鼓相当,瞬间变成了落败之势。
随着布料的撕裂声响起,醒目的鲜血染红了那身原本干干净净的衣服。当手腕断裂,长刀在地面不断悲鸣,喷涌如注的鲜血很快浸透了整洁的地面。茶具碎落的声音不止,沉闷的痛哼声难歇。当布满死灰色但异常扭曲五官在冷冽的刀光中一闪即没,充斥着整间酒馆的寒光忽然消失不见。
突然的电闪雷鸣,将瞬间坠入黑暗的茶馆短暂照亮。
白文皓看着贯穿自己心口的刀刃,看着那在电闪雷鸣中不断隐现的狰狞面容,死亡带来的恐惧感抹杀了他之前的所有情绪。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紧握刀柄的双手便猛地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