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回光返照,白文皓在口喷血沫间,艰难地说道:“你不应该。”
姜元峰猛地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将那双突出来的死鱼眼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什么不应该?是我爹不应该平定乱世,还是我娘不应该救苦救难,还是我不应该修行,应该对你们说声谢谢,让我能安稳地坐着那张破椅子指点江山?”
白文皓早已听不见,但那个时常独自爬到皇宫的最高处,失神眺望着西方的孩子,显然还有很多话想说。
他拿出备好的裹布,用力地擦拭着刀身上的血迹,“有时候我在想,像她那样心善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开始拿刀杀人了,会不会很失望。”
“或许我真的错了,但我能怎么办呢。”
猩红的鲜血,自他的掌心缓缓溢出。
“到死,你们竟然都不放过她!”
他似乎并未感觉到疼痛,将手中的裹布重叠,继续卖力地擦拭刀身。
他笑中带泪,“你说她会不会因为对我失望至极,然后醒过来扇我一巴掌,骂我声逆子。”
“不,她不会的。”
姜元峰蹲在白文皓的尸体旁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她在我这里留了东西,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她在怪自己,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我。”
远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不下百人。
姜元峰起身看向门外,面无表情地说道:“她回不来了,所以我送你们去向她赔罪。顺便帮我带句话,就说小元峰已经长大了。”
宁如如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犹豫间,她满脸决然地仰头看向身边的徐天林。
徐天林道:“他知道非要来的心思,所以已经提醒过我。”
宁如如蹙眉道:“可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徐天林淡淡一笑,看向宁如如,“那是你们小俩口的事,我这个当长辈的,管太多,容易惹人厌烦。”
宁如如顿时满脸羞红,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扭头看去,只见姜元峰单手持刀,浑身血迹的走来。
身子颤动间,她收回了想迈出的脚。
“去后面。”
姜元峰走到徐天林身边,一只手将宁如如拉到身后。
与此同时,两道浑身漆黑的身影出现,分别守在宁如如的身后。
宁如如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被铁铸般的手臂挡住。
与此同时,二十多名七十二玄位自黑夜里默默地走出。
他们静默无声地站在姜元峰和徐天林的身前,分位两排,前后交错,彼此间隔一刀之距。
夜风忽滞。
徐天林侧目看了眼身负刀伤的姜元峰,“没事?”
姜元峰盯着前方杀气腾腾的人群,平静地嗯一声。
这时,那些自知今晚绝不可能善了的宗门眼线,终于愤怒地开口。
“天子修行,苍生蒙难,他们这对父子,和前朝的昏君有何差别。徐天林,你不要忘了你当年为何起义,是为了灭昏君,是为了让那些无辜受难的百姓们能有一个安稳之世!如今你助纣为虐,难道你就不觉得愧对那些死去将士的父老乡亲吗?”
有人迈前一步,先是愤怒地瞪了眼姜元峰,随后又看向徐天林,语气由凌厉变成了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