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左右，西面的天空仍留有一丝明亮，斯卡布罗集市的店铺们陆续收摊，拉下黑色的帷幕。接着穿着暴露服饰画着各式妆容的妓女们钻进了帷幕里，夜晚是属于她们的时间。

虽然教廷没有发布宵禁命令，但约旦的居民都知道最近的局势有些复杂，平时常见的修女们消失了，而很少来城区的执行官们每天都在集市街穿梭。

受到这个影响，居民们自发地减少在夜间出门，这让妓女们的生意也冷清了不少，于是她们更加卖力地站在店铺前搔首弄姿，期望多少能赚到明天的饭钱。

卡菈莉娅低着头穿过这条街道。像她这样没有什么身材，甚至可以说还没有发育结束的小女孩在夜晚的集市街并不常见，这让来往的男性不由多看了两眼，甚至还有好事之徒试图在经过的时候伸手捏一下她的屁股，但是在他出手之前卡菈莉娅就侧身躲了过去。

她在赶时间，并不想招惹麻烦。目的地是位于集市街一隅的白色建筑，涅夫格香料馆。香料馆已经过了营业时间，但是那栋建筑亮起了灯。

“对不起这位小姐，本店今日不营业。感谢您对涅夫格香料馆的支持，这是我们一点小小的补偿，欢迎您改日再来。”站在门口的侍者熟练地递上一小袋成品香料，堆着笑脸拦住了卡菈莉娅。

“我知道你们今天不营业，但你知道为什么今天不营业吗？”卡菈莉娅没有去接礼品香料。

侍者心想她大概是来找茬砸场子的，下意识想先说些台面话稳住她再偷偷去叫护卫。不过在他做出下一步反应之前，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今天辛苦你了，麻烦帮我们关上门，之后你就可以回去了。”穿着正装的老人和善地打了声招呼，侍者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连忙退了下去。

“涅夫格家等您很久，卡菈莉娅小姐。”老人微微欠身行礼。

“寒暄就免了，我晚上还有别的事情，捉紧时间。”

老人点点头：“还请上楼。”

卡菈莉娅是第二次进入二楼那间贵宾室，和上次有所不同，老人这一次并没有点起香料，他送卡菈莉娅进入房间后就退了出去，从外侧关上了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即使异端审判庭来了也不能敲开这扇门。

坐在房间里的是一个女人，看起来在约旦随处可见的女人，她身上有很明显的莱茵哈鲁人特征。

“我可以默认你们已经调查过我了吗？”卡菈莉娅没有废话，径直在女人对面坐下。

“一个谁都没听说过的修女，突然拿到了继承人的印章，换到任何一个家族都会展开调查。”女人点燃一支烟，烟草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

涅夫格家的能量很大，他们的眼睛遍布了整个教皇国。很多时候连异端审判庭都要受制于各种外因，不能去挖掘真相，但对涅夫格家而言，教皇国只有他们知道的事和他们不想知道的事。

因此在调查的过程中，他们自然就会发现教会学校的事件。

虽然教会学校事件在约旦修女院的官方说法中是没有生还者的，但是只要调查卡菈莉娅出现在约旦修女院的时间就很容易得到结论。再接着就顺理成章从修女院的内部记录里注意到了造成教会学校事件的修女的名字。

格蕾塔。

足以对高登哈文现在的统治造成冲击的人物。如果她有其他子嗣，而那个子嗣在教皇国的控制下，那么教皇国与高登哈文的关系将会逆转。届时，控制了那位子嗣的家族毫无疑问，将会成为教皇国，甚至全世界第一的家族。

这种机会涅夫格家自然不会放过。但是格蕾塔在约旦修女院的庇护之下，想要把她揪出来就必须掀开修女院的屋顶。

那么掀开便是了，作为从战争中发家、著名的疯子家族，涅夫格从不蹑手蹑脚。于是涅夫格家动用自己的人脉，以及在枢机会的影响力，展开了针对修女院的革命。

“既然回来的是你，格蕾塔多半已经死了吧。”

“死透了，我可以保证她在各种意义上都已经死了。当然如果还有意外让她在物理，概念，神秘性以外的领域继续活着的话我会再杀她一次。”

“那么现在的你是什么东西？”女人打开桌上放着的铁扇，烟雾在她轻轻的扇动下转起圈来。

“我只是卡菈莉娅克里斯汀。”卡菈莉娅停了一下，“既然你们特意在等我，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

“当然。你的要求在信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你告诉我们修女院藏匿山铜的位置，格蕾塔煽动战争的目的，和她想要复活圣女的计划以及相应的证据，以此为自己杀害格蕾塔的行为正当化。如果你的要求只是希望让涅夫格支持你的行为无罪，我们可以答应，就当作为重要情报的报酬。但是你想要解散约旦修女院？不好意思，这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如果你是圣女的话另当别论。格蕾塔是重要的棋子，你擅自杀死她已经触犯了我们的利益，现在的你并没有格蕾塔以上的价值来和我们谈条件。”

“也就是说，涅夫格家的决定是重组并将修女院纳入自己旗下，除此之外维持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