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毕业已经十几年，对工作的认真态度却几乎没有消减。原野睡觉很轻，记得当年江城刚晋升到小小的管理位时，她经常因为感受到身边正在失眠的江城而醒来。他肯吃苦、爱钻研，常常半夜醒来反思工作中的问题，心里的事太多了，满得让他睡不着。有时原野还会被他的梦话惊醒，赶快去握住他紧张的手，心疼地抚摸着他“咚咚咚”快速跳动的胸口希望让他感觉舒适一点儿。很多时候他都不会醒，但挣扎紧绷的身体会渐渐放松下来。就像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在迷雾森林中惊慌失措的野兽。

随着年岁渐长，也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后睡觉时中间隔了个娃，她已经很久没听到他情绪激动的梦话了。但偶尔还是会感受到他在失眠而醒来，每次都会生气地伸过手去，不由分说地把亮着屏幕的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小声呵斥他：“快睡觉！”

还没生孩子时原野也喜欢熬夜，不是熬夜看电影就是通宵看动漫，隔一段时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就会找篇网友推荐的言情小说一口气读完。她迷上一件事就停不下来，废寝忘食地做完才能放下，常常是读小说到凌晨五六点天开始亮了，怕被爸妈发现熬夜，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睡一会儿。等家人都起了，她也头昏脑胀地醒来，继续把剩下的匆匆读完。但如果是跟江城两个人的小世界就不能得逞了，原野平时会枕着江城的胳膊入睡，如果晚上想熬夜，她有时会先哄江城睡着，然后自己悄悄地再打开手机。或者跟他保证不会熬得太晚，江城才会放心地搂着她鼾声渐起。为了不打扰江城的睡眠，她常常握着手机维持一个姿势长久地动也不动，等实在是酸疼得受不了了，再轻手蹑脚地小范围挪动一下。半夜江城常常会醒来看到她还亮着屏幕，于是毫不迟疑地把大手从她头顶上方伸过来地按下锁屏键，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用宽厚的胸膛把她紧紧包住，低低沉沉地说一句：“睡觉！”原野被包裹得动弹不得，默默地感受着后脑带着温度的粗重鼻息，接下来小说里的男女主会发生什么事一点儿也不重要，沉浸在此刻的现实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江城的工作总是很忙，但是遇到双休还是会尽量推开各种场合陪她和女儿出来爬山。大概是昨天山脊线的缺水经历让他心有余悸，这次江城背了1升牛奶，4瓶550毫升的水。原野看着他的背包被水坠得沉甸甸，给了他个白眼：“今天下雨潮湿，温度也不高，不会太渴的～”江城很赞同地点点头，但手上的动作没停，照旧往包里塞一瓶又一瓶水。收拾好后，一家三口一人一根登山杖过了检票口，开始进山啦。

那一队老人有的已经三三两两地走到前面去了，在转角处呼朋唤友。原野一家从门口的牡丹园穿行而过，此时的牡丹已经不是盛花期了，有些硕大的花朵显出了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