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恒苦露出苦笑：“师兄微言大义恒苦受教，但…罪僧断不了七情六欲，谈何清净禅修？心有蒙昧，终见不得正果。”

恒智道：“佛曰：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往，无所不在，又无物可见，泰山加之不能增一物，岁月浪淘不能减一分，所以，佛便是我，我便是佛。”

恒智顿了顿，又轻轻点向了恒苦眉间“佛就在这里，是你圆满、旷达的本体，而不是压制、扭曲之后的残骸…佛言绝心断念，六根清净，是看破红尘的境界，而不是视而不见的躲避，只要师弟你一天不能正视这段过去，便一天渡不过苦海，反之，佛，就在你回身之处。”

语落，声寂。

点拨完最后一句，恒智大师便不再多言。

他微笑着回到般若斋内室，只留恒苦一人愣在前厅之中。

——佛即是觉悟，旁人只能指点，却不能代劳，这一关恒苦到底是一步跨出泥淖还是一步坠落无间，一切只能由他自己决定。

这方面，即使是作为守望者的霜夜云也无能为力。

不过，被第二次发配省恶崖的悟守大师此刻也没有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浪费时间。

一晃眼，从他降临神州到现在也过去了十年光阴。

对于身负拯救世界之重任的霜夜云来说，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到今日为止，他在中原武林播下的种子早已发芽，并且逐渐开始影响到江湖主流的走向…不论是以刀联会为核心的群众路线，还是以少林寺为重点的领导关系路线，在这个黑暗腐朽的世道中，已经涌现出一批欣欣向荣的新芽。

他们尽职尽责守护着自己脚下的土地，同时也不断净化出甘甜的清流，荡涤更多藏污纳垢的角落。

以这种形式发展下去，悟守大师相信再过几十年，神州大地一定会迎来希望和复兴，但在那之前，他的最后一项工作，是要首先保护这尚有些脆弱的革命火种不被野心家掀起的战争熄灭。

这意味着，他要肃清少林寺里居心叵测的敌方间谍！

这意味着，他要击溃万里跨界野心勃勃的西方列强！

这意味着，他要对抗手握战神遗宝不可一世的密宗高人！

对任何一个在江湖中走跳的武林人士来说，面对这样的阵容都绝对称得上绝望。

然而呼啸的夜风中，盘坐在省恶崖顶峰身着鱼龙僧袍的佛者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波动。

他轻轻捻动掌心的念珠，就像…推动着整个时代的车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