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进!”
小太监的公鸭嗓尖细刺耳,虞南卿听起来却犹如天籁之音,他擦了擦头上的热汗,拾阶而上。
可皇帝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冷汗直下:“虞卿此刻正当值,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跑一趟?说来朕听听。”
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是: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子就要收拾人了!
皇宫重地,擅离职守,虞南卿之所以在外面徘徊,也就是怕这个,但来都来了,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禀陛下,一个时辰前,陆府下人到宣武门前,托臣给陆将军带个口信。”
“陆公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危在旦夕,请陆将军赶紧回府!”他稍一停顿,道:“陆将军曾嘱咐此事不宜旁人知晓,臣便自己过来了。”
“为何不早通报?”皇帝顿时不悦。
虞南卿倒是也坦然:“臣毕竟是当值得守将,擅离职守,害怕陛下责罚。”
“那为何又进来?”皇帝又问。
“回陛下!”虞南卿回答道:“即使臣中途折返,陛下事后依旧能得知此事,到时候责罚只会更重,还得罪了陆将军,得不偿失。”
皇帝眼角一狭,没有料到虞南卿会这么说,倒不是个蠢人。
“去领二十军棍。“皇帝说完一挥手,也不等虞南卿谢恩,径直出了偏殿。陆家出了事,他也不好意思再扣着人。
可等他到了正殿,陆佑庭早已不见了踪影。
“人呢?”
“回陛下,翻窗跑了!”曹刑还跪在地上,闻言抬起头,指了指洞开的窗户。
“这个陆佑庭。”皇帝无奈,笑着摇了摇头,道:“溜的倒是快。你起来吧!”
曹邢这才又重新站起来,他接过宫女手中的扇子,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偌大的御书房,便只剩下了他和皇帝两人。
“给朕说说陆家的近况。”虞南卿带来的消息,让他心中颇有些疑虑:“先说子嗣。”
曹邢应了一声诺,早有准备:“回陛下,陆将军嫡子陆辰,生于先帝承顺二十五年,今年十四岁,生母乃是陆将军的原配夫人,清河窦氏长女窦红蔷。”
“陆公子聪明伶俐,是难得的修行之才。四年前拜了法耶寺泓释方丈为师,可谓文武双全,深得将军喜爱。”
“这陆辰身体如何?”皇帝不动声色问道。
曹刑稍一思索,便知皇帝所指,当下便道:“回陛下,陆公子身强体健,未有隐疾。虞将军口中的陆公子,非是陆辰公子,而是陆将军的二公子,陆绣!”
皇帝:“说说!”
“诺。”曹刑应了一声,接着又说道:“陆绣公子的生母叫李绣娘,原本是轻烟阁的妓子,前朝承顺二十九年,李绣娘产子,陆将军便帮她赎了身,纳入了府中。只是这个陆绣……”
他略一停顿,道:“打小便得了个怪病,通体冰凉,身泛寒气。且不能受热,只要天一热,稍不注意便会陷入昏迷,长睡不醒。陆府托虞将军来传信,看来是这孩子又犯病了。”
“可曾请御医看过?”皇帝不由问道。
曹邢点了点头:“看过的,这些年,陆将军遍请天下名医,到头来却连孩子得了什么病都没弄清楚。唉!”
说到此处,一向古井不波的曹邢,罕见的叹息一声:“也不知这孩子哪天睡着睡着,就这么去了,当真是造孽呐!”
“唔!”皇帝听了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曹邢见了,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过了半晌,皇帝忽然眼睛一亮,开口道:“你说朕将郦阳嫁给这个陆绣如何?”
嗯?曹邢心里有些意外,脸上却毫无表情,一躬身道:“陛下是天下之主,万事全凭陛下圣心独裁。”
“你呀你!当真是一点鱼腥都不愿沾。”皇帝心情大好,不由笑到:“嫡长子不行,庶子也成,朕不挑!曹邢,你去司药房挑些药材,亲自跑一趟,去见见那个陆……?”
曹邢:“绣!陛下,陆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