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凶光爆射,但这光刚刚萌生,就熄灭了,摩尔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他发现自己的胳膊好像碎了。紧接着碎的是一条大腿,像面条一样达拉下来。
“老爷饶命。”他的哭腔嘶哑,而且明显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布兰住了手,微笑着看着他。摩尔却像看到恶鬼一样惧怕的瑟瑟发抖。“问你话,老实回答,或可留你一命。”布兰说。
摩尔捣蒜一般点头。
“那块写字的石头是你拿出来的?”
“是,大人。”
“你一个人?”
“不,不,我跟另一位大人进去的。里面有恶鬼,小子胆子都吓破了,怎么能进的去。”
“这个大人是谁,详细说说。”
“是,是。容我喘口气。”摩尔定了定神,“小人只是个铁匠,只是懒散了些,祖上手艺虽然精湛,但小人的手艺就稀松平常,所以,活儿就少的可怜。
小人又好酒,不喝点酒就像跟丢了魂似得,东南西北都记不清。茉莉街的薇薇酒吧很坑人,有的时候酒是兑水的,大人记得千万别上当。但小人也只能买的起那种酒。”
摩尔见到布兰脸上阴晴不定,赶紧挑重要的说:“有一天去喝酒,身上没钱,竟然遇到一个好人。他很慷慨的请我喝酒。我是奥斯基亚城长大的,自然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位大人肯定是要我做什么事,但一想自己穷困如洗,除了杀人放火什么都可以干的,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那人让我试药,大人们都知晓的,就是魔药。他给了我一个银塔卡尔,我毫不犹豫就接了。那魔药的能力是穿山甲,哎吆,这能力一听名字就是挖地洞的啊。果然,那位大人就将我带到拿出山谷去了,他拿着一块破的羊皮卷左照右照,对着太阳看方位,终于找到那个地点,然后就让我开挖啊,挖了整整三天三夜,幸亏带着酒水,要不然怎么干的下去。
进去以后就看到那扇门了。老实说大人们,那巨门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建造的,谁会在山腹里建一扇门呢?进去以后里面空阔的简直像是一座宫殿。”
宫殿?布兰心中一动。他回忆起里面的布局,假若是宫殿的话他和泰莎只不过进了第一层门。
将来实力增长后再探索一次,他暗下决心。
“你怎么打开的门?”布兰问。
“小人怎么打的开,那门跟山一样重。不过跟我同行的大人力量很不一般,他推开的。只是我没想到里面那么多可怖的恶鬼。大人,不怕你笑话,当时我裤裆全湿了。”
“恶鬼?你指的是骷髅吧?”
“对对,大人也碰到了?当时我以为死定了,可跟我同行的大人却胸有成竹,他全身发出一股柔和的光,将我和他包裹起来,说来也奇怪,那光亮起来时,那些骷髅就不敢扑过来,只拿空洞洞的眼窝看着我们,那场面真的是让人心惊胆战。里面空间大,同行的大人一直在默默索索找东西,最后找到了那块石板。”
“然后呢?”
“然后大人让我尝试着在那些石壁上钻洞,找了好多地方让我钻,可那石头太硬了,我的穿山甲一点作用都不起,他很是生气,但也没有办法,后来他那光要熄灭了,原路返回来不及,那帮恶鬼蠢蠢欲动,有几只甚至扑上来,被他拳打脚踢打退了。我就赶紧找松软的地上挖了个洞,我们就灰头土脸的跑出来了。”
布兰推敲了一下细节,摩尔说的那人发出的光莫非是聚光术?
“那人长什么模样?”布兰想起伍迪,那个金黄色眸子,稀疏眉毛的白袍人。
“那人穿着黑袍,只露两只眼睛,眼睛好记得很,一只蓝一只绿,很怪异,小人不敢与他对视,每次对视就像是被蛇盯上一样,心里直发毛。”
布兰心里一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的影像,眼睛一只蓝一只绿,嘴角总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轻柔和蔼,像安抚猫儿一样安抚他们那些斗奴。密尔。那个人的名字叫密尔。布兰回忆起教官曾称呼他为密尔大人。白袍人密尔是共知会的人,是负责给斗奴们注射魔药的人。
或许有相同眼睛的人存在吧?布兰想,但联想到聚光术,又觉得非密尔不可。
密尔为什么去找寻堕落之心呢?根据摩尔的讲述,恐怕是密尔对此事已图谋很久。
“大人,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大人饶了我这条小命吧。”身体迟来的疼痛使摩尔红肿的眼里流出泪水。
“既然知道那里凶险,为什么要引我过去?”紧盯着摩尔观察的泰莎插言道。
“回小姐,我已经事先说过了,劝阻过大小姐了。可后来大小姐一意前行,我就猜是大小姐也有依仗,像那位大人那样能发出光震慑那些恶鬼。”
泰莎哼了一声。她对布兰说道:“那人应该是共知会的。”她的猜测跟布兰一样。
布兰却又伸出手去,捏着了摩尔的肩胛骨,轻轻用力,摩尔杀猪般的叫起来。“大人,你说过绕过小人的。”
“为什么要带我们去?”布兰微笑着。
摩尔眨巴眨巴泪水充盈的眼睛,“刚才说了,啊,啊,”
布兰开始用力,摩尔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因为可以赚到钱啊,小姐不是给了一百铜索尔嘛。我跟那位大人回来后,那位大人就开始命令我隔天就去挖洞,无头苍蝇一般挖,我都要累死啦。我问他,他说缺了另一块石板,所以找不找头绪。可找不找头绪不能指派我没日没夜的挖洞啊。所以我就想了个主意,建议把这石板放我店里,指不定有人知晓另一块石板,那样就一石二鸟,这个成语用的对吧大人?那位大人一开始反对,不过后来他想通了,就在那石头上做了点手脚,说就当钓鱼吧。让我详细记住那些来问石板秘密的人。并告知他。我是个铁匠,我怎么懂钓鱼的事?反正大人那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只想着能偷懒,而且赚点引路费就知足了。”
摩尔不敢有所隐瞒,痛痛快快的全倾倒出来。
“钓到鱼了么?”布兰好奇的问,怕这蠢货不懂,又补充道:“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来让你带过路吗?”
“有,先前有一个,他比较吝啬,只给了十个铜索尔,灰袍,金黄色的眸子,好像缺了眉毛。”
布兰和泰莎不由的对视一眼。共知会的伍迪也跟这件事有关?两人沉默片刻。
“为了一百铜索尔,你将人引到恶鬼洞?你是在谋杀人命知道吗?”泰莎愤慨的说道。
摩尔呆滞了一下,又畏惧的看看布兰,“小姐,世上有人会拿一百铜索尔出卖自己的骨肉呢,为了哪怕一铜索尔动刀杀人的也大有人在呢。”
“你将我们的事通知那位大人了吗?”布兰微笑着问。
“还没来得及。昨晚喝酒去了,那位大人不在。你们这么快就来了。”摩尔似乎判断事情已经结束,悠长的说道:“喝酒误事啊大人。早些时候要是断了这酒瘾,正正当当做点生意,就不必担惊受怕了。”
他叹了口气,把眼睛闭上一瞬,再要睁开时,却觉得沉重的很。眼里黑暗一片。他的思维停止在“薇薇酒吧里的酒真不是什么好货”上面,但至于好货究竟在哪里,是什么口味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些问题就恍若眼前的黑暗,开始是个黑乎乎的洞,迅速延展开来,直到整片的黑暗在一瞬间将他包围。
是布兰拧断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