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梦。
梦里的天空是一片海,人们叫它“汪洋天”。
浪花的声音就像少女的呜咽,透着止不住的悲鸣。
不知谁在警告我,让我不要去细听。
忽然,梦境按下了快进键。
母亲怀胎三年,肚皮爆裂,在她赴死的嘶吼里,我诞生了。
八岁,我的左眼被怪物抢走,右眼献祭给了神灵。
十一岁,父亲叨叨着“找眼睛…”,顺着绳子,爬上汪洋天,再也没回来。
十三岁,祖父离世,遗产被瓜分。
我苟延残喘地活着。
我受够了!
这个梦我已经做了18年。
亲人都死了,我瞎了,我像是途径全世界的旅人,一个过客,除了记忆,我什么都得不到!
还好,我要醒了,我即将离开这个恶心的时间,恢复视力,拥抱温暖的人间!
玉云白醒了,他很冷。
嘴里像是塞了白花花的盐,咸得让人恶心。
浑身黏糊,被窝浇湿。
“我做噩梦吓尿了?”
“我到哪里洗澡啊?没有衣服换了!马得,又抢不到摊位。”玉云白在抱怨着睁开双眼。
眼前一片漆黑。
像是宇宙深处,光线死的干干净净。
“还没天亮?”玉云白心底庆幸,抬手揉眼。
指尖滑进眼眶里。
“吱呀”玉云白猛然坐起,华美的架子床摇摇晃晃。
他的脸上闪过各色表情。
“我的眼睛呢?”他的手指在眼眶里找来找去。
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苦苦一笑,心里头只剩下郁闷,郁闷得想唱歌。
我逃不出这个世界啊。
是的,他一直在这个噩梦里,从未逃离。
浑身湿漉,玉云白冷得发抖,他搓了搓手指,滑腻腻的。
这种湿滑远超清水,更像是生物的唾液,像是鱿鱼的黏液。
蓦然间,山大的恐惧贴上后脑勺,吹了吹气,玉云白的汗毛全立了起来。
他惊慌失措,在床榻边缘摸索,手中一沉,抓到一个坚硬的握柄,这才定下心神。
手中是一把铜钱剑——古称青蚨剑。
玉云白拼命在顶颅处集中注意力。
上一世,玉云白是无证的野道士,看过不少道学经论。
而此时,玉云白施展的正是“望气术”,一抹能量迅速铺开,像是雷达一扫而过,厢房里的生命气息皆数捕获。
他辨别着望气术感知到的生命,大气不敢喘。
床底的蜘蛛,木墙上的飞蚊,房梁上的壁虎......
厢房的角落的少女。
她在发抖,连带着玉云白的心也跟着在抖。
“先,先生,奴家恶心想吐......”少女虚弱的声音传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
她两只手捂着小腹,一脸不安,脸色煞白,蜷缩在角落里。
脸上的青筋如蚯蚓扭动,掠夺着血液和其他的东西。
玉云白的感知中,少女肚子里有一团生命气机。
它只偶尔抽动一下,似乎在沉睡。
玉云白头皮发麻,提起青蚨剑,辨识声音的方向,走向少女。
少女吓得慌忙后缩,她死死挡住小腹,心底逐渐涌上一抹绝望。
几个呼吸后,剑尖的铜钱抵在少女的小肚子上。
少女万念俱灰,闭上双眸,准备接受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