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和尚铁剑来势极快,一柄铁剑顷刻划破雨幕,攻进逼仄的厨房内。
可陈青烊的速度更快,侧身避过这险之又险一剑的同时抬手攥住胖和尚手腕,也不见他如何使力,一捏一提间胖和尚便惨叫一声飞出屋外。
院内两武僧还未反应过来,那柄湛湛泛着冷光的长剑便已经到了陈青烊手中。
他以往多番使剑只仗着迅疾二字而已,只要持剑在手,那三尺白练仿佛便承载着他的心意随心所动。
而这随心所动中最擅长者,即无非‘切断’二字。
只要他愿意,手腕挥动间心意所至,连这天幕间垂落的雨滴都能划做两截。
掂量了下手中的铁剑,陈青烊不禁摇了摇头。
这剑太轻了,用以佩戴唬人尚可,真要用做生死搏杀决计算不得什么利器。
不过拿来对付这群蟊贼也堪堪够用了。
与此同时,胖和尚抖着一身肥肉从泥汤里翻身而起。
他一双细狭的眸子泛起狰狞的猩红,冷着脸喝道:
“这小子会两手,将弟兄们都喊到后院来。”
伴着呼哧一声口哨,原本沉寂的野寺倏地沸腾起来,继而叫嚷,喊杀,呼喝乱做一片。
不消时,一群扛着棍棒朴刀的和尚便乱糟糟涌入后院,加上先前守在后院的几人足有十余众。
陈青烊默不作声依门而立,阖眼撇向这群蟊贼。
无一例外,俱是赤红的眸眼,泛着青茬的脑门。
“流寇扮做了和尚,还是山匪套上了僧皮?”
陈青烊打量着这群乱糟糟的身影,除了胖首座和两个武僧,其他人面上虽是极尽凶狠,可那飘忽的眼神和倒握着的朴刀处处透出股子声色厉茬。
“还当是什么难缠的去处。”
到底陈青烊只觉活人要比鬼祟好对付上太多,说着翻腕将剑收于身后。
“你们把这尼姑庵里原本的师太们整到哪里去了?”
“都被佛爷送去柳三娘子的娼窑里啦”,胖和尚颇为自得摸了摸脑门,舐着泛青的嘴皮一阵狞笑。
“那群秃驴们又丑又老,面团儿似的两团脯肉也卖不下几钱银子,不像小子你又壮实又俊俏,瞧着柳三娘子那个老鸨儿就喜欢的紧,定能谈个最好的价钱!”
说罢,院内响起阵阵哄笑怪叫。
“老大不是最喜龙阳之好吗,今天这小子有福了!”
“老大不行,老大他只喜欢柳三娘子那娼窑里会唱戏文的玉面郎君。”
“滚蛋,谁敢说老子不行!”
“哈哈,这小子壮是壮了些,一张脸皮倒也算白净。”
陈青烊震怒下反倒变得哑然,莫不做声打量起这些个五短身材,面带菜色的假和尚来。
连据寺贩卖人口的蟊贼都瘦弱成这般,况论其他老实巴交在地里讨生活的百姓。
相较之下,自己一个营养过剩的现代人到了这里,倒确实显得再是高壮不过。
也难怪这些蟊贼将他当成了砧板上待宰的肥羊。
陈青烊哂笑一声,指着众人那泛红的眸子,不解道:
“照着地上的水潭看一眼你们的模样,放着好端端的人不做,为何要做牙婆这般畜牲不如的事情?”
“为何?”
胖首座突然癫笑起来,他笑的涕泗横流,笑的面孔狰狞,阴翳的目光随着笑声在陈青烊身上来回游移。
“这话你不如去问当年镇守寿春城的邓国公去,他为了弹压营啸强征一城女眷为娼,做下了多少的腌臜畜牲事?那邓国公手下的…更是畜牲里的畜牲!”
似乎是触及了记忆中最不愿回想起的片段,胖首座终究是没能说出那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名字来。
“呸,这狗草的世道”,他狠啐一口,“乃公当年跟条狗似的从寿春城里爬出来,打那时起我就发了毒誓,这辈子我都不要再做那任人欺辱的死鱼。”
胖首座还想跟陈青烊再理论一番,身后众人却早已听的不耐烦,纷纷围将过来。
“大哥你还跟他废什么话,兄弟们并肩子给他拿了,早些送给柳三娘子换钱了事!”
“小心,这小子会使剑。”
胖首座提醒声还未落下,一柄朴刀已带着破空声越众砍出。
陈青烊却不急不慌,赶在朴刀劈下前又缩身一退,重新回了厨房之中。
食人贼一击落空,羞恼间又抬刀砍向屋内,怎料身子刚挤进门框,陈青烊手中那柄铁剑便闪着寒光疾刺而来。
他忙挥刀去挡,那铁剑却仿若蛇信子般向右一摆,贴着刀身荡开的同时借力向前一突。
于是剑尖自锅灶蒸腾出的雾气中钻出又送入皮肉,顷刻间食人贼手中朴刀哐当落地。
他双手死死捂着脖颈从屋内倒退而出,鲜血却如泉涌般从指缝中喷洒而出。
才三两步,这个先前叫嚷的最凶的食人贼便栽倒于地,破风箱似的喉咙中出气多进气少,眼瞧是活不成了。
一击得手的陈青烊却重新跃入门框。
他甩捥抖去剑尖上的血渍后也不说话,只目光泠然,在诸贼身上一一掠过。
这厨房门框同时只能容一人通过,里面又太过狭窄长兵器施展不开。
时下陈青烊仿佛变成了只炸球的刺猬。居然给诸贼一种无从下手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