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晨带着盗贼离开校场,面色无波,心里却恐慌不止,过后的几日惴惴不安,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安个罪名入狱,毕竟是他口无遮拦在先,得罪肃王殿下。
生活平淡无波,仍旧巡街值守,抓捕盗贼,盘查犯人,救火宵禁等防务琐事。
在他渐渐淡忘了得罪王爷的这件过错的某日里,王府侍卫把他请到北城校场,和肃王比试射箭,就这样成了肃王的弓箭陪练,渐渐地彼此熟悉些。
章晨为人木讷,不懂揣测人心,只跟萧皓瑾比试箭术,比试从不谦让;心知尊卑有别,从不谈及他人他事,也不求肃王办事,不跟同僚谈及肃王的交情,冷淡清楚地把这份交情按照君臣之礼遵守。
萧皓瑾只能接受这份君臣之礼。
萧皓瑾看着满杯的酒水,不禁又想起这段相遇往事,嘴角笑了笑。
“肃王,闭门在家的日子,你真得静心读书,研习书法和抄经,还是咱们认识的五皇子吗?”云阳伯嫡次子不怀好意的笑着问道。
云阳伯,世家大族,范阳卢氏,以儒学传家,家风甚重尊卑孝悌之道。
嫡次子,姓卢,名子旭,长兄是嫡长子,未来承袭家业,备受族中关注。父母爱幺儿,也是嫡子,双亲多有宠溺。
萧皓瑾眼角上挑的笑着,似乎反问作答,“你猜,你猜?”
“你是不知道,从太后的宴会回来,父亲大人把你一顿盛赞,念叨,小时候那么顽皮,没想到开窍,看书读经,一眨眼的功夫从孩子长成大人,称赞后还要说教我,不知道这只皮猴子什么时候能长大,不是整天到处溜达,玩闹。”
“这还不算什么,还愣生生再请了两位先生,一位讲习佛经,一位指导书法,定期考较成果,被折磨得欲哭无泪。”
“《心经》、《金刚经》、《法华经》、《无量寿经》、《楞伽经》,这些经卷熟读,理解无碍,远离欲望,内心无挂碍。”萧皓瑾插科打诨地应着。
“肃王,我的阿瑾,别打趣了,咱们打小一起跑园子,你能不知道,我根本看不得书,每次看字不是想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真得是被逼得扛不住了,只能称病卧床,怕装不真切,有那么几天,不吃饭,浑身没气力,脸色发白没血色,其实没什么大事。
我娘去看望,泪流满面。我娘当晚就去找我爹哭诉求情,不要再逼问学业,只要我能无病无灾的吃喝玩乐,她养着我。阿爹只能无奈地摇头答应。”云阳伯嫡次子哈哈大笑地说完,饮了一杯酒。
昭威将军儿子笑着点点头,“我家老爷子也对我说教了一”,挠挠头又补了一句,嘿嘿笑,“我家都是粗人,武人,大字都认得不多,哪能生出通文墨会读书的人,念叨完就罢了。”说完,喝了一口酒。
章晨听完了,也默默喝了口酒。他自幼失父,和寡母相依为命。
听到父子间的对话,哪怕是父亲的教诲或是“苛责”,他都羡慕不已,出身是命定的,不可选,父爱确是人都该有的,不幸的是,他没有。
这酒味道怎么是苦的,他想咳嗽,又怕吵到他们聊天,捂嘴闷声轻咳一下,给萧皓瑾的酒杯斟满,又给另一侧昭威将军儿子的酒杯填满。
昭威将军儿子看了点头,笑着表示谢谢。
大家继续听着唐景轩嘻哈说笑,讲着朝廷外的市井里短,坊间人情。哪个贵亲又纳妾,谁家小姐飞雁传书,乐坊又出新花魁,喝花酒被夫人捉奸的官员,世俗欲求,讲不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