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浩跟着司承十几年,见证了司承与秋盛晨的相识,也见识了人性的善变,当初若不是秋盛晨的决绝,自家少爷也不至于披挂上阵远赴边塞,如今又为他重新卷入这朝堂上的纷争,这其中已然不是简单的恨字能够说明。
梅林是司承亡母留给他的一处私宅,也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十几年来司承从不曾带别人进去过,现在竟然要带秋家的那个人去梅林,左浩不喜追问,扬起鞭子驾着马车便朝梅林的方向驶去。
司承冷冷地盯着秋月白,眉头紧皱,他最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眼前这秋盛晨为何让自己有些陌生,但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他真的是秋盛晨吗?一旦这种思想产生,司承就遏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猜忌,秋鸿德那个老狐狸今日为什么这么舍得兵行险招,用苦肉计向皇帝讨要秦丹蓉,他对秋盛晨的宠溺满朝皆知,难不成……司承心中隐隐不安,对眼前这人更是警觉了几分。
“嗯~”秋月白被疾奔的马车颠簸的难受,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司承很自然的就想伸手去抚,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才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身体上的记忆竟比理智还要可怕。好在马车也在此刻停了,司承立即掀起链子走下马车。
“人呢?”司承望着眼前的梅林,只有在这,才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倦怠。
“在厢房。”左浩回道。早在离开悬崖,左浩便派手下去寻来大夫,此刻人正在厢房等着。转而又说道,“老爷想要您回去一趟。”
“养好他的伤,等我会来。”司承直接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左浩看了一眼马车中的秋月白,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在这梅林隐蔽,若是被秋家知道我们私藏了他家宝贝儿子,定是免不碰撞。
梅林虽说是私宅,其实更像是一片梅花林中的小屋,只是这小屋设计精巧,与这十里梅树融为一体,乍看之下很难让人觉察出这林中藏着一处小屋,梅林三面高山阻挡,一面更是背靠雪山,常年阴冷,梅花更是常开不落。
三日之后。
司承倚在回廊的柱子上,冷冽的梅香中花瓣似雪,洋洋洒洒地飘落,片刻功夫就挤满了酒杯,点缀着他一身玄衣如星尘瀚海。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司承和着花瓣饮了一口酒,语气冷冷淡淡地问道,“人呢?”
“后脑撞到了岩壁,颅后有血淤,导致了失明,此外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淤青,胸口肋骨骨裂,已经敷了药了。”
“新伤?”司承面具下,眉头微皱。
“不全是,他身上新伤叠着旧伤,很难分辨。”左浩如实回答。
司承冷冷的眼眸看向左浩,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你脱了他的衣服?”
左浩浑身一个激灵,立即跪在地上,“对不起少主,是我自作主张了,刚才给他上了点药,所以……”
司承一掌拍向身旁的柱子,碗口粗的柱子,一下子断裂开来,“下次再敢乱碰我的东西,自己去领死吧。”
“是。”
司承冰冷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从今日起他的命就是我的,即便是你,也不准碰他一下。”
“是。”左浩后背湿了一片,
司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现在人呢?”
“醒了。”左浩本想说些什么,但又识趣的闭上了嘴。
“带去水牢。”司承眼中最后一丝温度消失,再看向左浩时,已无半分情感,冰冷的眼神令左浩不由汗毛直竖。
“他现在的身体……”左浩有些迟疑。
司承烦躁地皱了皱眉头,命令道,“你去找些上等的丝线,套上羊肠衣,越细越好。”
左浩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抽搐,“丝线好找,可这羊肠衣得费些功夫,不知少主要它们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