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淑芬知道,儿子钱南生和孙女钱小丫是永远拽不走的,这个老宅子留着他们两个人出生的印记,他们都姓钱,她深信刻在血中的情浓过于水,任何阻力都休想牵走钱家的子孙。
不过金志赢却想不明白,那个老宅子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都搬出来住了,两个人还没完没了地往老宅子跑。
让金志赢最放不下的是,她要和钱南生离婚了,女儿跟谁过?金志嬴总觉得女儿钱小丫和她不亲,她和钱南生亲,她的女儿和她之间总有一条不深不浅的沟壑挡着,她走不进女儿的心,她的女儿好像更不屑走近她。她和她的女儿是一对即熟悉又陌生的母女,熟悉到她的女儿十几年如一日的和她睡一张床,陌生到她和她的女儿从来不在一个被窝、一头睡。
金志嬴坚信搬出老宅子,对她的小家庭有极大的好处。金志嬴要是个温顺听话的媳妇那么住一起或许还能凑合,但金志嬴偏偏不是。
儿子钱南生结婚时,女儿钱南嘉还未出嫁,一大家子的,总得有个主心骨。老太太钱淑芬认为,自己就是钱家的主心骨,她是钱家的一家之主,家中的生活用度分配得由她说了算。
儿子女儿的工资和老头子钱立夫的退休金都上交给了钱老太太,然后由老太太再分配下去。家中的经济账老太太认为由她管着,妥妥贴贴。在那段最艰苦的岁月里,老太太常常像变戏法似的,能把一把大米变成一大锅粥,能把一分钱掰成两分钱用。
可是自从媳妇金志赢来了,把那一碗端得平平的水给搅翻了。
老太太说:“既然来了我钱家,那就按着家规,把收入放一起,都由我统一安排打算。你们也不要怨我爱管钱,我姓钱,但我不贪钱,我是过过有钱人生活的,我才看不上那几个糟心的臭钱!我是劳碌命啊,帮你们打理着,好让这一大家子的,不至于到了月末年了,揭不开锅。”
金志赢一听,心想:你姓钱我还姓金呢!难道我就比你爱钱爱金不成?她说:“不是我不把工资交给您老,我是会计,算起管帐我也不会比您老差。我们虽然住一起,但你们是一家,我们是一家。您说让我们交生活费,我不反对,但是把我和南生挣的工资都拿出来交给您分配,这个没道理。”
“这有什么没道理?你还怕我吃了你那些工资吗?南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把工资交给我保管着,你问他,我什么时候挪用了他的工资了?不要说南生了,南嘉不也都给我了吗?我是你们的妈,你嫁过来了,也是喊我妈的。这到了你这里,要例外了不成?”
“南嘉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了,难道还把钱放你这里管着?”金志赢反驳。
这时坐在老太太边上的女儿钱南嘉插了一嘴:“对,即使我嫁人了,我也不出去,我还是会把钱给我妈管。”
钱南嘉早就听不下去了,嫂子嫁进来了,就跟母亲唱反调,真没教养。
“南嘉,你都快四十了,总得嫁人搬出去住的。到时你婆婆也让你交钱给她,你怎么想?”
钱南嘉瞥了一眼金志赢,不屑地说:“我妈只有一个,我不找有妈的男人,将来我男人也只有我妈一个娘。另外我告诉你,我的小孩将来也姓钱!看谁先搬出去!”
金志赢被小姑子奇葩的说词给怔住了,她说:“哦,怪不得叫难嫁,那你就等着嫁不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