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陆征铭过年前后的准备是没有漏洞的,而且连条缝儿都没给人留,那些染织史、织造技术、近代手工业史料以及相关的工艺美术方面的简述都做了系统汇编,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几份相关资料都是厚厚一叠,图文比例也基本达到了1:1,与会的边传阅边在心里暗叹,自然也就都默认了陆征铭的课程安排。
会后陆征铭快速整理了一番手头的材料准备离开,结果不等他出门就被罗山一把拉住:
“你等会儿。”
陆征铭只好站住,罗山皱眉解释:
“我刚来晚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宿舍楼那边说有外地来的修复人员闹着要回去,我本来想去看看什么情况,走半道上才想起来这边儿有会,你看是你去还是关林去?”
“谁要走?是咱们项目招来的人吗?”陆征铭立马想到不久前才跟自己状告同屋的叶筱曼,不免有些紧张。
“不清楚,只说是外地的,应该是吧,那楼里常住的都是本单位职工,基本都是A市人。”
如此说来是确认无疑了,但陆征铭心里还存了点侥幸,因为开会临走前他交代叶筱曼可以在那间办公室休息看书等他回来再说,所以他默默祈祷这小姑娘此时还在办公楼里。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间小办公室敞着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情急之下,陆征铭让罗山回楼上去叫关林,自己先一步去了局里的宿舍楼。
平心而论文物局这宿舍楼其实比不了二机厂的宿舍,因为年头久远,格局和外形都十分老旧,而且分隔出来的房间都不大,里面又多是住了些成家立业的,所以一路上楼过来各种人声不绝于耳,再加上时不时还有迸发出来的尖锐的孩子的哭闹,使得这里的烟火气和对面办公楼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征铭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今天他也不是以往日的视角审视这个地方,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所以即便是那些去过的地方换个角度其实真的是另一种体验。
他记得叶筱曼住在四层,看房门号是在整条筒子楼的中间位置,条件说起来还算优越,一来厨房和厕所都在东西两头,二来水池就在跟前,就是赶上早晚可能要人声更加鼎沸一些。
筒子楼里的日子都是没有隐私的,各家各户全开着门,好一点的门前挂个手工帘子,不讲究的床就对着门放,完全没什么忌讳。
叶筱曼住的这间有之前住户装的蓝色的确良门帘,只不过年头长了,帘子下端被摸得黑黑的,掀开帘子就能看到屋里靠墙放了三张铁架床,柜子是没有的,唯一的一张旧木头桌子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倒是叶筱曼的旅行袋是被丢在墙角地上,而屋里仅有的两张方凳上不是饭盒就是水杯,只有叶筱曼的床头放了一摞书和一叠资料,而此时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看到这一切陆征铭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掉下了悬崖,转眼就不知道跌到什么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