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不是叶筱曼第一次见关林,上回年底聚餐已经见过一回,可当时人多事多,叶筱曼没仔细打量,今天算机缘巧合,又有天时地利的便宜,所以她默默坐在关林办公室的沙发上,细细看了看这位关科长。
关林这人年纪上不明显,实际比陆征铭要年长几岁,长相斯斯文文的,戴了副当时不多见的金丝边眼镜,不高也不胖,身形偏瘦,说话总带着点笑,看起来更像一个地道的南方人。
“我认识的人里面一个姓关的也没有,他又是北方人,之前我对他没一点印象,所以来的路上,我脑子里全是过年大门上贴的红脸关二爷一身铠甲的样子,结果……”
陆征铭正替她填写表格,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很失望?”
“那倒也不是,就是有点儿挺意外的。”叶筱曼说这话的时候若有所思,但眼睛正盯着一楼走廊里的几个新来的修复技工和她们脚边大大小小的包跟行李。
“她们打哪儿来?你们怎么需要这么多人?”叶筱曼收回目光靠在陆征铭身边,看着他用那一笔好字填着那无比繁琐的表格。
“人员的事都是关林在过手,应该多半是些北方省份来的,多少不是问题,反正回来还得筛。”
“我很好奇你们怎么判断我们这些绣工技术的好坏?”叶筱曼立马想到自己这些天一直在温的书。
“来,签字。不用好奇,你很快就会知道。”说着陆征铭把笔递给了叶筱曼。
“那你会给我开绿灯吗?”叶筱曼“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用戏谑的口吻逗陆征铭。
陆征铭淡然一笑:“不会!”
“哼,你不让我过我就告诉这里所有人,因为我是你未婚妻,所以你陆主任才大义灭亲!”
“这主意不错!”陆征铭半真半假地夸了夸叶筱曼,收起表格就要起身出去,却被叶筱曼拉住。
“她们说话我听不太懂,今天就得留在这儿吗?”刚刚还轻松玩笑的叶筱曼脸上明显露出了一抹为难之色,陆征铭沉吟了一下安慰她:
“不用,晚上还是回我那儿,明天再来。”
这当然是缓兵之计,纯粹为了给叶筱曼一点心理准备,可来了就应该住下,毕竟后面的培训和考核工作都需要在这里踏实待着,跑来跑去确实很不合适。
“那如果我们结婚了,在这儿有家,也得这样?”
叶筱曼又挣扎了一下,陆征铭这下不急着出去了,重又坐到她身边,语气和缓道:
“筱曼,这是个很重要的修复任务,不是平时上班,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可能需要所有人二十四小时在岗,那样的话就算你家在文物局隔壁也是回不去的。”
叶筱曼听了一阵不响,然后才稍显不快道:“这些我都知道,可这样的管理跟坐牢似的,我们是人又不是机器。”
“没错,这工作在管理上确实不怎么人性化,所以你要是接受不了的话也可以现在回去,别等我把这表给了关林了再反悔,那可真就晚了。”
“我又没说我反悔,怎么,就这么金贵,抱怨一句都不行!”叶筱曼鲜见地撒娇埋怨他,这下搞得陆征铭没话可回,只好再不提此事。
当然,这天关林也是忙上加忙,把外地来的人员登记和安排完早已过了下班的点儿,刚出办公室的门就被罗山堵了个正着:
“完事了?知道你今天不得闲,走走走,咱们出去吃。”
关林看见罗山就乐了:“你一天没露面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
“早来干吗?添乱哪,现在不正好,你也饿了,我请客。”
“哎,等等,下午我还见征铭和叶筱曼,也叫上他们。”关林说着往走廊里看了看。
“嗐,你这操心的,他已经先去馆子等咱们了。”
果然,罗山并不虚言,两人赶到文物局所在燕儿大街路边的一家饭馆时,陆征铭早点好了一桌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