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走不出来吗?我们409的大情种。”李锐的声音有点低沉,表情也从刚才的眉飞色舞变得收敛。我听得出来,他难得地没有在跟我开玩笑,也不是讽刺。
他没再继续看画,而是边转身去换那件破洞衣服边说“都说才子都是神经病,我看一点也不假”
接着补充道“还好我不是。”
“不是才子,还是,不是神经病?”
“都不是。”说着,他推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下那么大雨,他去哪我不知道,想问,又懒得问。
“啪”才关上的宿舍门又被推开。
还是他,他从门外探进头来“下午的课如果刘老头发疯要点名,记得帮我答到,我有事,不去了。”
“去你丫的!”还没骂完,他已经从门框里消失了。
我回过头,画还在桌案上,她笑吟吟地朝我
耳边是她的略大的呼吸声,她显得有些疲惫,脸色越发苍白,貌似下墙开门耗费了她很大的力气,或者是因为,那扇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所以开起来很是费力的缘故。
“这是我家后院,那扇后院门已经很久没开了,都是走的前门,我常常就是独自坐在这里,看这棵大树,看墙,看墙上的天空,看这扇紧紧锁住的门,今天也是想试试,它到底能不能打开。”她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想。
“为什么不出去玩呢?坐在这里看到的天空太小了”
她很久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刚才墙上的女孩判若两人,此刻的她丝毫没有那会的俏皮模样,而是显得很沉静。
半晌。
“我得了病,很严重的病。”
我有些错愕,十五六岁,这个年纪,不应该的。
“从小就有,家里人一直叮嘱我,少往外跑”
我没有说话,我一直是个不怎么会安慰人的人,只是想起她确实白皙得过分的皮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和你讲这些,我甚至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她突然自嘲地笑道。
“可事实上啊,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你了,好几次都看到你坐在墙外的那个台阶上,对,就是你刚刚坐的那个大青石台阶。拿着铅笔和画板,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我努力朝着你看的视线看过去,可什么也看不到。“
“可能是我太想有一个朋友像现在这样陪我坐在这里说说话了吧。因为长时间辗转治病,我基本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更多时候,只能自己坐着发呆。”
她自顾自地说着。
“我也没有朋友。”我淡淡地说道。
“什么?”她疑惑是不是雨声太大,听错了,转头看我。
“我说我也没有朋友”李怀卿看着那棵栀子树再次笃定地说道。
在大雨的侵打下,部分树叶,花朵都随着雨滴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
院子里便是一地的栀子花与落叶,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我不觉想起了“黛玉葬花”,可我不是林黛玉,我自始至终连自己的生活都搞不定,更没有那些多余的同情心。
看得出来,她很想问为什么,但是忍住了。
也是好笑,越是被伤害的人才往往更懂得如何能够不伤害别人。
果然,如她所说,太阳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话间,云层已经渐渐散去了,太阳又露了出来,只剩下树叶间还在滴落的积累的雨水证明刚才确实下了好大的雨。
“雨停了,我要走了。”我整理了一下小白兔帆布包,起身。
她好像有些失落。
我走到门口,注意到,因为太久没开,门闩上竟然都有了些许青苔。
“哦!对了,我叫李怀卿”我回过头看她,她杵着头郁闷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我的自我介绍,一抹光突然从她的眼睛里迸出来,有些炽热,我慌乱地回过头走出院子。
“我叫祈安,许祈安,祈祷平安的许祈安”身后是有些激动的声音,我不禁有些想笑,她是不是恨不得把名字一个一个拆开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知道啦,许祈安,祈祷平安的许祈安。”
我摆摆手走了出去。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身后地上掉落的栀子花被风翻吹着在太阳光底下晾晒,围墙上的树丛里有不知名的鸟儿和虫子开始叽叽喳喳地唱歌,我开始明确地预感到,这个夏天,注定不同,我说的不同,是指和我曾经度过的,或者曾经,或者未来的每一个夏天,都不同。
“怀卿,怀卿!”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用笔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