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等我给你介绍这里吗?”芙蕾雅哂道。
“好吧,那你要我怎么介绍呢?要不要我用怀念的语气?”没等阿图尔回应,芙蕾雅就接着说,“人为什么会怀念过去呢?是因为害怕吗?害怕面对事实。要是人肯面对事实的话,就会发现,自己的过去是多么没有意义,自己的人生也何尝不是如此。但是脆弱的心灵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所以人会美化回忆,美化过去的伙伴,美化过去的经历,美化过去的一切。呵呵,人甚至做不到坦诚地恨!”
“没有人会像你一样恨……但是,恨并不是一切。”
“没有人……当然如此。我是人吗?”芙蕾雅好笑道。
阿图尔认真地看着芙蕾雅,初遇的场景又在心头闪回。什么样的人会有那样的眼睛呢?
“没有人会像你一样恨,没有人会像你一样笑。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只有人会这么恨,只有人会这么笑。唉,人又是什么呢?你就是你。我可以自以为是地这么说吗?但是,我觉得我没有看错。”
阿图尔沉思道。
忽然,阿图尔眼神一凛,猛地将芙蕾雅拉入怀中,另一只手挥剑上斩。
围墙上爆起两蓬血雨,几乎同时,天空也落下大雨。
阿图尔已在十步开外。
大雨倾盆,阿图尔任由雨水从头上打落。他退到庭院中心,拄剑于地,仿佛故意陷于四面受敌之处,邀请敌人出手。
围墙内外似乎一片空无,没有动静。
但是一片黑雾渐渐从墙头涌起,弥漫到院内。
阿图尔放下芙蕾雅:“在我七步之内,就是安全的。”
黑雾中传出怪异的风声和亮光,冰锥、冰风暴、闪电链、水球、水柱……各类法术一齐袭来。
袭击者们在暗处一同施法,务求从远距离格杀阿图尔。
但是没能突破阿图尔的法术护盾。
阿图尔看了看手中的剑,叹道:“这样打,有什么意思。”
又是一轮法术袭来,夹杂着高阶的魔法与诅咒。
阿图尔不受影响。
他伸手向前一推,唤起一阵呼啸的狂风。狂风夹杂着冰霜,卷过大地,黑雾顿时消散。
墙后飞出一道道人影,围着阿图尔站定。阿图尔任由他们摆好阵势。
人影有男有女,又老又少,但都有着妖异的红瞳。
“这么多。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阿图尔问。
吸血鬼们不回应,也不动手。
阿图尔向前迈步,步伐不快不慢,仿佛无视了四周的吸血鬼,直直地向门口走去。
在前方的吸血鬼却感觉到沉重的压力。于是他们一声尖啸,率先出手。
阿图尔踏前三步,斩出三剑,斩断三只吸血鬼。
周围的吸血鬼也动了,不是攻向阿图尔,而是攻向芙蕾雅。
正是想攻其必救,诱使阿图尔回防,产生破绽。
阿图尔向后掠去,剑光快若流星,划过一道优美的轨迹,慑退一侧的吸血鬼。
后方的吸血鬼就像主动配合一般,撞上剑的轨迹,身首分离。
阿图尔去势不减,猛一旋身,却是将剑身砸进地面,顺势飞身而起,与地平行,双脚在空中踏出,正踏在实处,击退另一侧的吸血鬼。
阿图尔落地,拔出剑,转起剑舞,舞若游龙。
身周的吸血鬼一拥而上,身边的剑影闪动,但芙蕾雅好像并不感到惊吓,也不感到兴奋。
她好整以暇地笑着问:“你这么转晕不晕?”
阿图尔停了下来,站定不动。
短暂的战斗过后,似乎又恢复了原本的形势,阿图尔站在中间,吸血鬼围在四周,只是地上多了很多蠕动的血肉。
同伴在地上等待救援,但剩余的吸血鬼已萌生退意。没有一个吸血鬼敢迈出后退的第一步,害怕首当其冲,引动阿图尔的追击。
阿图尔仰天大笑,大雨和战斗激起了他的豪兴。他双手握住剑柄,下砸剑尖。一团电光爆发,向四周扩散。
宿舍内,醒着的孩子看到窗外的电光,吓得闭上眼睛,但又低声唤道:“看,闪电。”
孩子捂住耳朵,却没有雷声响起。
庭院中的战斗落幕,只有阿图尔和芙蕾雅还站着。大雨继续落下,冲刷着地上的灰烬。
阿图尔看着手上的剑,这是他随手拿来的一柄普通的钢剑,现在已满是缺口。
经历完一场酣畅的战斗,他感到有点失落。
“我以为你这次也会放过他们。”芙蕾雅道。
“这次没那么多留手的余裕。”阿图尔道。
忽然,阿图尔懊恼道:“坏了,忘了,动静太大了。”
“孩子们今晚本应睡着的。”芙蕾雅道。
“什么意思?”阿图尔问。
芙蕾雅不说话,只是召唤出一个木质的吊坠。吊坠的形制是一只羊头,底座刻有一个奇怪的字符α。
芙蕾雅用手握住吊坠,然后伸出手,看着阿图尔。
阿图尔也伸手,握住芙蕾雅的手。
阿图尔来到一个漆黑的空间。
“后来我发现了吊坠内部的空间。我就在这里独处,用了很多时间克服软弱与愚蠢。”身边传来芙蕾雅的声音。
周围亮起灯光,似乎这里的空间能随芙蕾雅的心意发生变化。
空间内又出现一面镜子,阿图尔看着镜子,里面不是他的倒影,而是另外的画面。
“这个吊坠记录了我的过去,一些我自己也没看到的过去。”芙蕾雅道,“你想看的话,便看吧。毕竟,一开始,你就已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