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以往得到的对策卷来看,有敌人已经渗透进来,对后方造成了损失。胡军统虽然没有接收到消息,但是总觉得有些问题,尤其是眼下这封信上的内容,说着后方一个村子村民集体中毒,并且中毒后还有异样反应。
只是这样的事情,兵丞想不到为何兵家要出手,但是索性一想,后方失陷前方就会被两面夹击,到时无比棘手,不如现在派人前来查看。但是由副将起手,兼随一队兵马,胡军统多少有点过于谨慎了。
回到这件事情上来,兵丞带兵,不拼神速,反而会偶尔停歇,了解周边地形和情况,顺便了解下属,挖掘人才。于是路上在一队人马歇息的时候,兵丞就把消息告诉了随从里像是领兵的几个人。
“副将,这次出行,消息散播出去了吗?”一个尖须兵问道。
兵丞摇摇头:“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有问题,这样一个后方问题,军统指挥手下的将领也可以去做,让副将您来做,有点大材小用。”尖须兵说道。“而且消息散播与否,其实并不能保证,听说最近别处有被攻破的,只怕有敌人已经在我们周围徘徊了。”
兵丞驾着马,指挥着部队加速前进,随身尖须兵紧随身旁,“将军,我倒是觉得这是场圈套。军统让副将您带一小队人马去解决后方事情,而且周边可能有敌人潜伏,这图什么?”
“那你想说什么?”一旁的重刀护卫问道。“眼下我们除了加速赶路,别的事情说了有什么意义?”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尖须兵有点委屈说道。
“你刚刚说圈套,什么意思,继续说。”兵丞冷不丁问一嘴。
尖须兵听到了,脸上浮现一点得意的神情,撇了重刀护卫一眼说道:“我觉得,您成诱饵了。您看,以往这样看后方的事物,虽说不至于告知天下,却也不是什么密令,今天这次遮遮掩掩,假使有奸细看到了,会怎么想?”尖须兵说着,像是卖个关子似的停下来。
却不成想,兵丞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无表情的继续赶路。
“在奸细看来,一个不知道内容的信件交到副将手中,再带小部分人马秘密行事,这不很明显是军事机密嘛。”尖须兵说着,“那敌人得知情况会怎么做?”
兵丞没理他。
经过两次试探,尖须兵大概了解自己这位副将爷是什么脾性了。于是他装作清清嗓子:“我觉得前面已经有人埋伏在村子里了。”
重刀护卫又想质疑,兵丞招招手,打断了这两个近卫的话语。
尖须兵分析的有道理,在他的讲述下,事情发展是有逻辑的,兵丞心想。
“长胡子,说的不错。”兵丞说道,“阿来,你怎么看?”
被叫做阿来的,就是刚才的重刀护卫。
“副将大人,我觉得他讲的有理。”阿来说道。“只是,我相信军营里的纪律性和兄弟们。这次派你来,副将,应该是让你开始接触军务了。胡军统一定是把你往独当一面的将领方向去指引的。”
兵丞没有什么回应,信上提及的村庄已经近在眼前。
兵丞率部停下了马,尖须兵前去交涉,守村民兵听说后,让开了两条道路。
进入村子后,并没有什么异常,兵丞便吩咐尖须兵去问村里生病的情况。接着他望向村外,在不远处的森林中,重刀护卫正带着几个人等着消息。
长胡子尖须兵的话没有错,所以阿来需要在外面接应,一有不对就调头通知。重刀护卫的话也没错,所以长胡子要代表兵家去慰问村里。
只是,那一队人马始终紧紧跟着兵丞,始终没有一人下马,并且手紧紧把在刀鞘上。那两人的话都没错,只是兵丞没有把话说全,因为胡军统给他的密信里写的是,出于某种原因,屠村。
待到尖须兵打探完消息后,领着村长回来告诉兵丞说:“这里确实有疾病传播,前些日子也死了不少人,只是这两日里,来了几个道士,出了几碗符水,把病都医好了。”
兵丞点点头,随即他开始让身边的人马四散,走到村里周围,去了解这里的地形情况。
临近边界,周围大大小小的村庄大多建好了围墙,挖好了地道。这些情况兵丞并不了解,但眼下为了去执行任务,这些情报不能缺。
一个想法跳出来:“病已经没了,屠村没必要。”
此时,村长正一脸笑眯眯的把村庄地图递过来:“将军,村子里的安保都做的顶好,您看地图。”
另一个想法响起来:“是出于某种原因,你不能知道的,就是你不能改变的。”
尖须兵把地图接过来,在兵丞身边细细讲解着。
“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能屠村吗?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你是不能这样去做的。”
回想起来,在村子里和周围并没有埋伏后,尖须兵脸色很开心的样子,就算他自己没说,兵丞也大概猜出来,这村子和他应该有很深的关系,会不会是这老兵油子的家乡呢?
“我也告诉你,你为什么不得不去屠村,你是兵丞,兵家做事不问缘由的。”
身后的铁甲骑兵穿着墨黑色的铠甲,让兵丞不由得想起来之前在边界百米围墙之上,看向身后万家灯火的样子,又想到了那凝重如血,阴冷潮湿如同血色大雾般的兵家煞气。
“一为天下,二为心安。纵使从大局来说没错,你心安吗?”
“心安其次,大局为重!”
兵丞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不能令自己满意,因为不了解的太多,能做出判断的又太少。
“如果因为眼前之景就抗拒军令,那胡军统不如派出一妇人来做妇孺好了。小事尚且不能同心,大事你要如何是好?”
兵丞下定决心,屠村之事,自己只是一个闻令做事的,自己对于决策并不重要,只是去做事的而已。
“带我去看看那几个道士吧。”兵丞下面,小声对村长说。
“啊,好好好。”村长笑着,领着兵丞向着村中祠堂走去。
虽然只是寥寥几眼,兵丞就感觉这里是再普通不过的村庄,男人或许是下地,又或许是别的事情,总之没有停留在家中的。而妇女老少则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每个人都是勤劳又坚定的活着,使人感受到远离战火的恬静。
“这里不被外敌侮辱,反被自己人伤害作贱了。”脑袋里声音响起。
走近祠堂,兵丞看到几个道士,总觉得无比眼熟。
“敢问各位前辈,可曾见过在下?”兵丞开口问道。
几人正是先前的老道、空竹以及静兰,只是此时物是人非,三人记得孙哲,兵丞却不认识三人。
三人矢口否认。
“这样啊。”兵丞很是无奈,随即内心就深深赞叹于其中女道士的面容,可谓英气十足,眉宇间带有天地般高阔的气概。“各位前辈救人有功,在下十分敬佩。”兵丞双手行礼。
“在下兵丞,请问几位前辈此行要做何?”
“只是云游,寻找以前的老朋友。”老道说道,“前些日子在这里歇脚,但见民间恶疾传播,不忍民生疾苦,故逗留了些日子。”
“原来如此。”兵丞点点头,“先前觉得眼熟,我想现在明白了,忠义人实在是一个样子。”
兵丞和道士们聊了很久,最终话题还是聊到静兰身上。
“请问姑娘,女道士甚是少见,是否有什么旧事呢?”兵丞问道。
看着旧人熟悉的表情,静兰摇着头笑了笑,“不便说。”
兵丞笑着说那便不提,只是和道士们聊些别的东西。
出来后,他吩咐人把重刀护卫唤来,只是把地图给他,吩咐带些人守好周围的围墙地洞,顺便又让他统计村中人数。回头又让长胡子把消息带回去,问好胡军统如何打算。
隔日,兵丞在街上闲逛,进一家酒楼,却看见静兰坐在其中,独自吃着。
“姑娘,村里酒楼可不常见。”兵丞笑着打招呼,靠在静兰对面的墙上。
“不仅酒楼不常见,饭菜也是少有的好。”静兰微笑着接过话茬,又伸手让兵丞靠近坐在对面。
两个人就慢慢聊起来。
“听说你是,失忆,怎么一回事?”静兰问道。
兵丞便把自己的由来过去和她说了一遍,也没什么掩盖,只是自己乞讨和在军营时的事情少说了些,那些东西枯燥的很,纵使当时苦中作乐,也没什么好说的。
“佩服啊。”静兰听闻只是频频点头。
兵丞却突然看见一只鸽子从静兰的小箱探出头来。
“我当时也有一只鸽子。”兵丞说道,“就是那鸽子有些傻,在哪都着窝,四海为家的。”
“是够傻的。”静兰说,“我这鸽子自买来以后,就没离过我身,只怕飞了也只是会飞回去。”
兵丞又问道:“道士只吃素吗?”
“和尚也不单单吃素啊。”一个声音响起来,一个胖和尚端着碗肉汤面坐在一旁。
“你这和尚,怎么吃起肉汤的?”静兰惊讶道。
“我吃我的,你要说两句。我吃你的,你乐意吗?”和尚撇撇嘴。
静兰想起平日蹭饭的和尚,摇了摇头。
“那不成了。”和尚就吃着。突然,他把头抬起来问道:“军爷,好生面熟啊。”
兵丞听闻,便问道:“怎么回事?”
和尚看了一眼,却又看了静兰一眼,摇头道:“哎呀,看错了,只是长得像一位故人。但今日来看,那人早该银发弯腰了,没有将军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