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月舟的双腿已经恢复,靠着双臂支撑,他站起来甩动肩膀,将双臂连接,抬起双手用力扭动脖子,让颈部被晁风重击而错节的骨头复位,可能颈部的一截骨头被挫伤仍不能恢复,绿月舟的脑袋仍歪斜着,让他看上去十分诡异。
晁风艰难地拔掉背上的骨刺,转过身靠在门上,身子似一滩软泥滑向地面。雨水顺着晁风的头发低落下来,他分不清是雨水浸湿衣衫的缘故,还是身中毒刺的缘故,他感到浑身一阵接一阵地恶寒。正面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晁风抬起头来,绿月舟在他模糊的视线中缓慢走来,在对方的手中似乎还拿着一个两端相连的弯刀形武器。
晁风强撑着站起来,他庆幸那骨刺的毒似乎并未达到能够让他立即昏迷的程度,于是他重重抬起双腿,似扎根一般稳稳站立,他想着只要不让绿月舟离开这个院子就好。
绿月舟飞快的向他奔去,手中刺镰瞄准晁风的脖子砍下去,“嘭”的一声被晁风的熊爪挡住。刺镰未接触晁风,却被他的熊爪弹开,绿月舟眼中露出惊异之色。绿月舟饶有兴趣地看着晁风的双臂,似笑非笑地张大了嘴露出尖利的牙齿,一只手伸向后背,从再次生长出来的背鳍上拔出几根细长的骨刺,握在指缝间。
适才接下那一击,晁风已经重心不稳,若不是双脚扎入地面,他此刻已经倒下去。来不及再思索招式,绿月舟已经攻至面门,他指缝的毒刺即将刺入晁风的眼中时,一道金光从晁风眼前飞起,从下至上击断了绿月舟的毒刺。
晁风短暂地闭上沉重的眼皮,再睁眼,看见一对金镯旋转交错飞至晁风的头顶,一镯高悬在晁风的头顶,另一只迅速扩大降落在晁风脚边,将他圈在其中。上下两只镯子突然共振,形成一道金光闪耀的屏障。晁风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拳,原本紧勒在腕上的那对镯子已经消失。
绿月舟不甘心地望向笼罩晁风的双镯,而晁风已经脱力瘫坐在其中,兽化的四肢也恢复原貌。绿月舟站在雨中,仰望落雨的夜空,他再次露出危险的笑。
绿月舟抡起双手手腕上一长一短的两根残留铁链,铁链快速旋转带起地上的积水,在他身体两侧,两条铁链似有奇怪的吸力,将雨水聚集成两团水球,长链变成链球,在绿月舟的手中舞的虎虎生风。他一边舞动水链球,一边靠近晁风,转动身体飞掷出一个水链球,水球击打在晁风身前的屏障上,裂成一朵硕大的水花,却在绿月舟拉回铁链时,又柔软的恢复成一颗完整的水球仍凝聚于铁链末端。
见此攻击不起作用,绿月舟将水链球抛起,双掌接住,水球在他掌中化为一团青绿色逐渐坚硬,其表面还生出许多尖锐的毒锥。
绿月舟再次耍起已经坚硬的水链球,翠绿的双球捶打在地上就像铁器一般,发出铿锵声,水球越舞越快,随他靠近晁风,一次又一次撞击在屏障上,被弹开后仍不放弃,终于在连续不断的重击之下,屏障从下而上出现一条裂痕,绿月舟放缓了甩动的速度,却加大了力度。
“嘭嘭嘭”声音回荡在沁丰园内,晁风缓缓睁开眼,他有气无力地抬头,瞧见眼前的屏障在绿月舟的重击下一次次回荡起金光,同时他也看到了屏障上的裂痕。
晁风闭上眼,听着耳边的声音,聚集余力想要再次释放灵识,这一次,他期待那个并不熟悉的若生能够感应到自己的求援,虽然这样的期待能被回应的希望十分渺小,他也要试一试。冒着被发现身份的风险,晁风将灵力汇集于胸膛,正要迸发灵识的那一刻,晁风突然发现耳畔的敲击声骤然停止了。
晁风睁开眼,看见绿月舟仍是一副敲击的攻势,但他手中的链球却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天空乍时亮如白昼,晁风看见了绿月舟的手臂上缠绕的一道道银丝,阻拦着他的行动,在他的身后,从高空中落下一个人来,双眼明亮俯视着晁风。
轰隆雷声过后,晁风听见那人开口:“这家伙还真像一条长了手脚的怪鱼。”
晁风已经没了力气,凝聚灵力的双手垂了下来。
困住绿月舟的银丝汇聚于若生的手指间,他轻轻弹指,银丝一瞬消失好似融入雨水之中。恢复自由的绿月舟愤怒转身,将矛头指向了半空中的若生。
“原来这就是你的病,不过看样子,这副身躯里的意识的确做了挣扎,还没有被蚕食干净。”若生与萦绕在周身的光点说着话,绿月舟已经急不可耐,将手中的水链球高高扬起,试图把若生拽下来,水链球还未触碰到对方,若生便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在这儿呢。”若生轻轻拍拍绿月舟的肩头,他猛地转身,却被若生一指点在额头眉心处,顿时被卸去浑身力气,双眼翻白身子一阵抽搐,张开的大嘴不断冒出白沫。若生任由他口吐白沫,对他视而不见,转身面向晁风。
若生靠近屏障,上下看几眼那两只金镯,轻轻抚摸屏障,屏障上的裂痕在他的掌下恢复完好,随后上下两支金环解开屏障,重新化为两只正常大小的镯子,套在晁风的腕上。
“这毒还真了不得,让你的境界跌得竟与他一般了。你也是在这毒上吃了亏啊。”若生在晁风的脖子两侧分别点了几下,又在他的额头不轻不重落下一掌,紧接着晁风的嘴角淌出墨绿色的液体。
做完这些若生才回身处理绿月舟。
被四面八方而来的银丝紧紧束缚的绿月舟似一只落入蛛网的猎物,并不服输的等待着织网者的处置。
若生来到他面前,摊开手掌,掌上出现一颗幽蓝的晶石。若生将晶石在掌中捏碎,接着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绿月舟猛地咳嗽一声,脸色突然变成红紫色,他痛苦的挣扎起来。若生带着欣慰,看向绿月舟,他心想,这绿月舟终于有那么点像濒临死亡而本能散发恐惧的猎物了。不过若生并非要置他于死地,眼看他即将昏厥,双掌重击在他的胸口处,一道水绿色薄纱般的魂体冲破肉身从他后背飞离出去。
“快!趁现在!”若生话音未落,那一抹光点快速融入绿月舟的胸口。若生的手仍然放在他的胸口处,见绿月舟身体开始改变,他才收回双掌,挥动手指,操动黑暗中的银丝,与那一抹想要逃离的魂体纠缠拉扯最后将其束缚。
晁风逐渐清醒过来,他感到浑身酸痛,却还能支撑起身。晁风认出面前的背影是若生,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晁风看见空中一只银丝化成的方盒落在了若生的掌中,晁风不明就里,却知道眼下的危机已经化解。
“你醒了。”若生向晁风走来,将那只方盒交到他的手上。“有人要来了,你想好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了吗?”
见晁风呆愣着不说话,若生无奈地摇头,伸出手指点在他眉上。顿时,若生的声音传入晁风的脑中。
简短的私语结束,若生突然双眼失神,昏厥倒地。在他身后的绿月舟不知何时也陷入昏迷躺在雨水中,而他的面容和身躯已然恢复原样。
突然,晁风身后的院门被撞开。晁风闻声缓缓转过身去,他看见文家的少年管家带着一群手持铁盾的人,涌了进来。
“快,把少爷扶进屋里!”
“伞,给少爷撑把伞!”
“四处找找,看看还有没有伤者。”
嘈杂的声音充斥在四周,将这个雨夜变得更加喧闹不宁。可晁风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一切都离他很远很远,就连那少年管家在他面前不停地呼唤他也不曾听见任何声音。
“……快回……你快……”殷旬不住地摇晃着晁风,试图让他从自我的沉静当中恢复过来,终于他成功了,晁风坚定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回答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年管家的声音终于传入晁风的耳朵里,他看向面前的少年管家,将那只银丝缠绕的盒子抬至两人的面前。
晁风缓缓开口:“‘生缘执一念,尔能争朝夕’……”
话毕,殷旬面前的晁风轰然倒地。
(注:本文出现的所有药草以及用药方法均为虚构并没有科学依据,请勿作为参考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