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旗不免有些兴奋,他将话茬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了,赶忙调转话头又问。
“额,只是陈副处长,我们应该怎么做?”
陈赐不是没有捕捉到高旗那一闪而过的警惕,原来他也知道李海丰明日抵达上海的事。
心上想着,面露笑容。
陈赐搭上高旗的肩。
“高秘书长,我和曼春怎么说也是共事多年的同僚,你做主,让我们见一面叙叙旧可以的吧?”
“藤原长官因为惠子突然住院心烦意乱,我也想替他分担一些。”
高旗立马领悟到陈赐话中之意,很快,他将其带去了梅机关的地下牢狱。
那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直至走进深处,断断续续发出的光亮才伴随着‘呲呲’电声,映衬着阴湿墙面上显现出的一道道血痕。
陈赐鲜少来这里。
但每来一次,他都感受颇深。
梅机关是39年创建的,距离如今将近五年的时间。
没有人精细的计算过这里到底被抓进来过多少抗日志士,总而言之,活下来的没有几个。
他们的鲜血、嘶吼声、生前最后一刻的音容笑貌,同东京人步步为营的对峙斗争,统统都如电影画面般在陈赐的脑海里穿过。
他肃穆着脸,一路跟着高旗走到最里间的一处牢狱里。
“她现在像头发了疯的母狮子,你确定你要进去?”
“怎么?还能扑上来咬我不成?”
陈赐变换一副无谓模样,看起来丝毫没有恐惧的意思,高旗也就宽了心。
他心想,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若陈赐真能将其摆平,那也省的自己在影佐少将面前挨骂了。
牢狱大门起了声响。
蓬头垢面、衣衫破损的汪曼春动了动身子,她探头朝前看去。
忽而听到脚步哒哒声,她眼神里起了希翼亮光,希望来者是影佐帧昭。
可最终,到底是得非所愿了。
汪曼春见到的,是她此生最憎恨、也是最不想见到的一张面孔。
尤其是不想在当下,在自己最落魄、最无能为力的时候见到。
“汪处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陈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势。
无论过了多久,他神色中的玩味依旧未曾消散,好像还是宛若当初那般肆意潇洒。
似乎什么党派纷争,政治分歧。
在他眼里,都不如街边的大前门,悠扬悦耳的舞曲,弱柳扶风的女人来的重要。
汪曼春从鼻腔中发出两声冷哼,她低眉看了看被镣铐紧锁的手,又抬眼打量了几眼陈赐。
“陈赐,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得意什么?汪处长这话我听不明白。”
陈赐一边回答,一边抬手扫了扫木凳上的灰尘,坐到了汪曼春的对面。
“你以为我在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话落,汪曼春又哼哼了两声。
陈赐亲眼见到,那一张被鞭刑撕扯到不成样子的面容随即展露出一记阴森且可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