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无极的双眼中,两行血泪蜿蜒流下,它们在空中,开始燃烧,变成幽绿色的火苗。
“师弟,那一日,在通玄观中,我从未想过……凶手是你!”
易无极的袖中,源源不断黑色符纸,像潮水般地涌出,在空中燃烧,幽绿的火舌,在半空中勾勒出一个惨绿色的法阵。
“我一直以为,你也是从那场灭门之中,活下来的幸存者。”
易无极的手中,无数印诀繁杂地切换,他的脖颈上,一块系着红绳的玉珏,悬浮而起,破碎,化作一面冒着青光的护罩,将龙脉大阵的威势阻隔在外。
“师父将我带回门中时,我只是一个被冻得僵直的弃婴,他待我像亲生儿子一般,教我术法、道理……
如此师恩,重于泰山!
在看到师父的尸体后,我下定了足以令我放弃生命的誓言——我要找到灭门的凶手,我将用我的一切,杀死他!”
泛着青光的护罩,在外界大阵的冲击下,越发黯淡。
而易无极手中的道诀和咒法玄光,却连绵不断,没有丝毫失误,这是他重复了千百次的动作,深深地刻在了记忆的深处。
“每一个日日夜夜,我都穷思竭虑地寻找,得以提升自己的术法。
我知道,能够杀死通玄观道者的仇人,以那时的我,既是狭路相逢,也只有白白死亡一个结果。”
易无极的气势,在燃烧着的符箓、层叠的道诀下,疯狂地攀升。
最后,他掏出一个木人,将一口鲜血喷吐其上,木人开始闪动血色的辉光,然后,他从袖中,探出一把布满符刻的匕首,捏在手里。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匕首反握,瞬间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你说……我的道法,顺应天道,毫无威力?”
鲜血,从易无极的口中涌出,但他的身体,却没有倒下,眼中的神采,仿佛愈加亢奋和癫狂!
就像是摘下了一层,佩戴已久的面具。
“呵,或许仇恨,已经扭曲了我的一切,或许最终我所追求的,已经不再是替天行道了!
和你一样,我也搜寻了许多……我以往不可能触碰分毫的禁术。
我追求的不再是长生久视,在这些繁杂术法的反噬下,我的寿命,已经没有再剩下几年了。
若是你不出现,或许,我会在几年后的夜晚,在痛苦中死去!”
易无极手中的匕首,剖开了自己的胸膛,血液没有尽头地喷涌而出,在空中燃烧,变成滔天的烈焰,缠绕在骸骨之蛇上。
易无极咬住牙,将手伸入自己胸前的裂口,握住肋骨咔地一声就掰了下来!
肋骨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悬浮而起。
在肋骨的骨面上,亮起和骨蛇躯体上一模一样的符文,它游入飞旋于自己周身的幽绿骨蛇,拼在了骨蛇的身上!
易无极没有停留,他手中动作迅速而决然。
另外十一对肋骨,也接连掰了下来,接入了幽绿骨蛇身上!
“师弟,在这数十年内,我也同样明白了一个道理,所有术法,本无正邪之分。
只要我不将它们用在无辜者身上,那么,这些术法……就依然是正道之术!”
淡青色的光幕,终于支持不住龙脉大阵的挤压,碎裂而开。
而在防护阵中的幽绿骨蛇,也腾空而起,与在天边盘旋已久的古龙战斗在一起!
“呵,师兄,纵使你现在术法通玄,但我为当朝国师,百年国运,旋绕吾身,你就算是在世谪仙,也不敢再此造次!”
说罢,蒋正明冷哼一声,面色发狠,手中尚方宝剑,再度催动辉光,整片城池,光芒闪动,四面八方的金光,汇聚在空中,五爪金龙,在气运云层间飞舞。
“真正自视甚高的,是你啊……师弟。”
易无极却是长笑一声,咒术木人散发出的光芒,笼罩在他身上,即便他现在胸间的肋骨都不复存在,但身体,依旧站得笔直。
“你就这么信任,这龙脉大阵吗?要知道,这笼罩全城的阵法,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
易无极手中印诀一变,先前插在地上的几道阵旗,开始顺着长风烈烈浮动。
金色的光痕,在地面上勾勒出齐整的阵纹,金色的玄光,开始与笼罩全城的龙脉大阵相互勾连!
但这联系在一起的金光,不仅没有强化大阵,反而渗透切入了大阵的薄弱之处,金色的裂痕,开始在笼罩天地的阵基上浮现。
咔——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天空中的五爪金龙异象,像失去了源头一样明暗闪动,最终,像海市蜃楼一样消散了。
护卫京城百年的阵法,在这一刻开始,彻底地泯灭。
“师兄,我小看你了。”
蒋正明的面孔,彻底阴沉了下来,“但你不会以为,我的道行,就只有这些吧?”
“那就把你那些……从宫中学来的本事,都展示一番吧?”
易无极咬牙喝道,最后一个道诀,从手中结束,空中幽绿色的骨蛇,也开始膨大、生出鳞甲与外壳,长长的龙角,从骨蛇头顶延伸而出。
像是一只……游动的青龙!
易无极因为术法反噬的白色发丝,狂乱地舞动,口中吐出七个古怪的音节。
骸骨七律——
随之,天地变色,狂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