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收拾了一下破旧木屋后,左蝉衣开始了自己的修行,以真气修炼为主,间以练剑活跃身体。精血与真气相辅相成,乃是武者正道。
对于他而言,还要再多一项。
夜幕降临,左蝉衣坐在湖边,双目紧闭。脑海中一座沉重石门轰然落下,真灵左蝉衣缓缓转身,看向那扇仙门。
天弦,就在门后。
他将双手按在门板上,天师印悬在头顶。
没有姜煜之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灵魂交给他驱使,毫无精神技巧的左蝉衣只凭自己一道灵魂的力量根本推不开仙门,也就无法见证天弦。
根据纯阳子嘲讽自己的话,观想法门只有与天弦感应后才会发生质变。
没有人指导的他根本不清楚该如何与玄之又玄的天弦感应,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去见证它、记住它、描述它,自然就会产生感应了。
要推开沉重又浑然一体的仙门,第一步自然是……无门不痕。
一个时辰后,左蝉衣的精神几乎枯竭,陷入沉睡时,万相决却还保持着高速运转。这是叶南星教给他的小技巧,在真气中制造一个“重物”,睡觉前全力推动它,那么在“惯性”被消磨干净之前,身体会一直处于练功状态。
不论几次看到经脉中那个多孔小球结构的“真气结块”,左蝉衣都不得不佩服叶南星的天才——那玩意儿有点像足球烯。
年三十早上是大集,左蝉衣做完早课后跳入湖中洗了个冷水澡,而后清点了一下家当,将陈玉卿的伞剑藏在杂物堆中,背上行囊离开破屋。
再不买好食物,他可能要饿死在这里了。
真气增长需要更多营养补充才能事半功倍、戚决明私授给他的铁布衫也需要准备好材料认真修炼。要是自己在洪都时有一门修炼有成的硬功傍身,很多事或许能有更好的结果。
而他口袋里只有六两银子,绝撑不过一年半。
“真麻烦啊,要不找个门派挂名好了,这样每月还能有月俸……风险太大,或者找个蛇头帮忙接点委托?不不不,为了钱而杀人实在有点……唉,难啊,要不真学一门手艺?”
“说到底还是太花时间了……”
左蝉衣叹了口气,自己想仿效疯剑叟推衍出自己的剑法,脑中却全无头绪。虽然见识过许多精妙的剑法,在一场又一场生死恶战中自己对剑理的认识也上升到新的阶段,可要创造一整套剑法,他还缺乏经验。
这是需要大量时间与心力才能迈出一步的事。
在城南码头市场买完食物、铁砂、链枷与一只大瓮、一只小坛后,他没有过江,甚至一眼都没看杭州城,挤开洋溢着节日喜气的人群,脚步匆匆回到湖畔破屋。
“新年啊……”
左蝉衣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嚼着干饼酱菜,盯着湘湖水中空旷的倒影出神。
“还是,不要再随便和人扯上关系了。”
一腔寂寞,尽数付与武道。
……
“玉哥哥,别管我了,你一个人一定能逃走的。”
少女甩开心上人的手,嘴角溢血却嫣然一笑:
“除了我,没人能追上你,不是吗?”
“绛仙!我绝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胸口血染的公子毫不犹豫停下逃命的脚步,再次抓起少女的手,眼神坚定:
“昨晚上元灯会不是约好了吗?今生今世不分离,我不会再逃避了。”
贾绛仙的眼神仿佛融化,双手握住林玉诚的手,用力点头。
“林公子还真是有情有义。”
一个手持朴刀,戴着半张铁面具、披着五色衣的男子用戏谑的语气打破了两人之间海誓山盟的气氛。
“倒是连累贾姑娘做对薄命鸳鸯。”
负伤的二人看见那人拖着朴刀一步步逼近,只能手拉着手向后退,满头是汗却不敢贸然转身逃跑。
只因他们十分清楚,将背部破绽暴露给此人,只会是死路一条。
“俞元!我们浮玉派愿赌服输,掌门既死,后瑭御街归你们五色坊便是!何必赶尽杀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林玉诚将贾绛仙拉到身后,强忍胸口剧痛,摆出戒备的拳架。
“留一线?”戴着铁面具的俞元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你那便宜师父已经死在我们坊主杖下,若只是落败还好说,可如今……哼!别说御街,连浮玉山都该易主了!要怪,就怪你争强好胜,不自量力挑衅五色坊,连累了师门。”
林玉诚剑眉直立,怒斥道:
“是你们青掌事当街调戏强迫月娘在前,我仗义出手在后,如何算是挑衅!且我遵守江湖规矩,点到即止,未曾伤他分毫,他却不依不饶纠缠不休,五色坊连一点道理都不讲么?”
“道理?”俞元哈哈大笑,朴刀指着林玉诚身后的贾绛仙,“我手里的朴刀就是道理!许月娘虽逃了,贾姑娘的姿色倒也春兰秋菊,拿她回去复命也是一样的。将她交给我,你再跪着跟我去求青掌事原谅,或许还有条活路。否则,我踩着你的尸体将她绑给青掌事。自己选吧!”
“痴心妄想!我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绝不允许!”林玉诚紧咬牙关,全身真气涌动起来,“俞元,你的武功在五色坊中已是第三,为何还要给青掌事那条老狗卖命!我虽不是你的对手,可修炼小韦陀掌也有小成,真拼死相搏你未必讨得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