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将军可知道景元大人三日前已经入京了。”百里鸿唇角微抬,“景元大人是从属于您麾下的指挥使,官位矮您半阶,如今悄然入京,将军却未收到半点风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哼,我自然清楚,必然是收到王上密诏了。”薄飞英冷哼一声,松开紧握的宝刀,“早看出王上看重景元,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骑到我的头上来了。”
百里鸿微眯杏眼,细细打量着薄飞英,他前朝之时多次立下战功,甚至二救先帝性命于险境,深受先帝倚重,手里兵权也一天天越来越重。但权力大了,竟也生出些花花肠子,参与到这夺嫡的权势争斗中去,当初选了个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嫡子端王,即是长子,母族又显赫,眼见着都要成功了。
却被刚及弱冠之年的七王爷,如今的王上硬生生将端王拉下马,借着身尊位贵的宜王之力,一步登上至尊宝座。
这王上是个狠角色,登上这至尊之位之后,迅速以南有异族入侵之忧,北有乱党祸乱之患将军南北奔走不便的名义,将兵权一分为二,硬生生将薄飞英手里大半兵权挖了出去移交给新任命的北部将军鹰奕。薄飞英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王上已非当年的稚嫩皇子,已然长成雄狮,轻易碰不得。心中再恨只能打掉了牙齿和血吞。
薄飞英胡须轻动,久经沙场本就一脸肃杀之气,寻常人等轻易不敢靠近,现在黑着一张脸,更是杀气外泄。
百里鸿不以为意,轻瞥了他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伸出手臂,将薄飞英重邀回桌边坐下,又唤碧霄过来,撤下冷茶,换上一壶青梅酒,“将军可曾想过,王上提出与您结为姻亲,已然是手下留情了。”
薄飞英不解地皱起浓眉,“薄某不明,殿主此言,该当何解?”
“再简单不过了,结为姻亲和密诏南部指挥使大人回朝,是王上的两手准备。如若大人愿与天家结姻,则不仅将军之位可保,还添了一层王亲的关系,天下人看来,好不羡慕。”百里鸿斟满手中夜光琉璃酒杯置于薄飞英面前。
薄飞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泛起淡淡红色,言语中带恨,“哼,什么惹得天下人羡慕!全是虚的!他已然在军中安插了不少眼线,如今还把主意打到我府中来了!如若是我答应,从此步步受限,形同傀儡!”
“若是将军不答应。朝中有人可就会递折子上去了。”
“怎么?说我私下培植军队?”
百里鸿轻笑,眼角增添了几分俏皮之色,宛如一个天真少女,谁想得到这姣好的面皮底下竟然城府如此之深。“将军真是好差的记性,方才小女才言会守住将军的秘密。既然是秘密他人又怎么会得知呢?”
“还请殿主明示,薄某实在是云里雾里。谁人会参我一本呢?”
百里鸿轻轻摇头,“将军又错了,谁人参你不重要,要紧的是这折子上写的什么。小女冒昧,敢问将军九月初八那日夜里在什么地方?”
“九月......我尚未回京,约莫是在平江山一带,忙着收复丽朐城,铁深虽是小国,但兵将擅战,也着实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收回丽朐城,只是再无力追击铁深孽贼了。又让他们跑了。”
“还是小女来提醒将军一下吧,收复丽朐,满城内外,全军上下无不雀跃。九月初八夜里,全城狂欢,中途将军却消失了足足一个时辰,据说是去见了个人。”百里鸿凛然望向他,目光如刀,“将军若是还想不起来见了谁,我替将军想,那人便是图巴族首领之子——索仑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