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儿吧?”
狄克罗向后撤半步稳住她的身子,接惯性打到脸上的白发渐渐触其面颊滑落,他咽了咽口水。
“没……没事。”
珍妮斯在其怀中仰起脑袋,满怀歉意地笑着。呼出的气流似夹杂着淡香被他吸入鼻中,狄克罗首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她。
“小心点,咱们慢些走吧。”
“嗯……”
扶正她的身子,狄克罗刚松开手。
“嘶!”
珍妮斯却惨叫一声。
“珍妮斯,你的脚……”
沫璐璐走上前来,珍妮斯也低头望去,可能是方才蹈脚时扭到了吧,原本肿伤的地方变得更加严重了,血液从隆起的脓泡中渗出,染红了白袜的一片。
“这样可没法继续走了……”
她尝试再次将脚踏到地上,但传来的疼痛又令其不得不抬起。
“果然应该多休息些时再出来的,早知道集市这么远就不让你去了。”
沫璐璐的话语中带有些许责怪的意味,珍妮斯无奈的咧着嘴。
“意外,这是意外。”
余下的路程中,狄克罗只能“被迫”背着珍妮斯,沫璐璐分担了一些包裹,而大多则由狄克罗背上的珍妮斯提着。她双腿夹在他的腰侧,双臂抱着他的肩膀,手中提着的那一袋包裹吊在他的胸前,每向前走一步,包裹都会撞一下胸口。
狄克罗红着脸,头微低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路,珍妮斯比他想得要轻多了,就像是一只大号的棉娃娃一般,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普法珊都这么轻。
她的身体紧贴着狄克罗的后背。就算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这触感在他脑中形成一张朦胧的画面,头顶冒出一缕热气,头便低得更狠了。
趴在狄克罗的背上,珍妮斯才发现他的肩膀比自己想的要宽多了,手臂上的肌肉也格外紧实。他背的姿势十分标准,以至于即便皮肤粗糙也没有令珍妮斯感到一丝不适。想来也不是第一次背人了。
珍妮斯抬起头,眼前的视野广了不少,落到头顶的光线也似乎变得更加温暖,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那个,狄克罗先生,我有个问题……”
侧眼望着两人,自从背上了珍妮斯后狄克罗便一言不发了。
“什,什么?”他稍微抬起头来。
沫璐璐将拎包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几个箭步跑到了狄克罗身前。她倒着身子走着,眼睛严肃地望着他的眸子。
“这是,突然怎么了?”
这不禁将正在想入非非的狄克罗吓了一跳,他眼睛扑朔着不敢看向沫璐璐。而见他这番心虚的表现,沫璐璐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你是不是喜欢珍妮斯啊?”
“喜!”狄克罗惊得猛的抬起头,这差点没打到珍妮斯的下巴:“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他着急的摇着脑袋,但片刻后又发觉不对:“不是,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就是……”
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东西来。在沫璐璐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在珍妮斯疑惑的哼唧声中,狄克罗缓缓停下都快晃出残影的脑袋,妥协而去。
“好吧,就是……喜欢……”
“哎,我就知道。”
沫璐璐叉着腰无奈地叹着气,而珍妮斯则偏头轻笑着。
“先跟你说好!”沫璐璐伸手指着狄克罗的鼻子:“我可是比你要更更更喜欢珍妮斯的!做好觉悟吧!”
闻言他先是一怔,随后仰头大笑两声:“哈哈!这可不一样,我们的喜欢可不在一个层面上,你就放心吧。”
“哼!”
沫璐璐鼓脸一哼,皱着眉头转过身去,对狄克罗的回答显得非常不满意。
珍妮斯望着一脸闷闷不乐的璐璐笑到:“谢谢你,璐璐!”
她趴过身子低头看向他的侧脸:“也谢谢你,狄克罗先生!”
狄克罗的房间里窗帘依旧紧闭着,渗透而入的黄晕光线懒洋洋地躺在木地板上、挂在木墙壁上,仿佛与棕黄色的木头融为了一块儿,它激活了沉睡数个雪夜的木材们,就连房间里都飘逸着清木的淡香。
珍妮斯坐在床上,将长裙卷过膝盖抬起腿来,狄克罗蹲在地上伸手接过她纤细的腿。
果然,她很轻,拖着小腿的手没有感到丝毫压力。将脚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狄克罗拉开由鞋带系成的蝴蝶结并将束带根根拉松,随后抓住鞋跟缓缓脱下。
由于虹吸作用,白袜的一半都被血液浸成了红色,外层不规则的环形区域内的血已经凝固呈了暗红色,只有伤肿中心一块儿还是鲜红的。
轻轻拖着珍妮斯的脚掌,他将踝腕上方没有触碰到伤肿的布料扯下,吞了口口水抬头望向珍妮斯。
“忍着点,会有些疼。”
她点了点头,用双手捂住了嘴巴。随着狄克罗用力一扯,袜子与伤肿那被凝固血液粘连之处被猛的撕开。撕裂的疼痛让珍妮斯闭紧了双眼,甚至能看见几滴泪水被从眼角挤出,但她用力地捏着双颊没有惨叫出声。
丢掉袜子,急忙打开一旁的医疗箱,一股浓郁的混合药味儿漫溢而出,一瞬间便压过了房间的木香。狄克罗从中取出一瓶棕褐色的药物,拿起棉刷便蘸了进去。
“会……很疼么?”珍妮斯战战兢兢的问道。
他笑了笑:“不会更疼,只要忍住片刻便会有麻木之感了。”
说完,狄克罗侧过她的脚掌把伤肿那块水平朝上,将棉刷上多余的药水刮下。
“开始了。”
珍妮斯轻“嗯”一声,双手一直没有离开嘴。
蘸着药水的棉刷小心翼翼地从伤口上划过,将棕褐色的半粘稠状液体均匀地铺在了伤肿的表面。那药物散发着一丝薄荷与枯叶的清香。接触的一瞬间能感受到淡淡的冰凉,而下一瞬间当药物渐渐渗过皮肤流入伤肿之内后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便从脚踝处传来,像是从内部燃起了一簇火焰般,虽谈不上撕心裂肺,但也足够难受的了。
珍妮斯脚趾紧紧的蜷着,整条腿都在不自觉的颤栗,狄克罗加大了些抓住她脚的力度,但她却并没有因疼痛而将脚收回。
药液丝丝融入皮肤的同时伤肿中堆积的死血也被丝丝排出,汇聚成条血线一滴滴落到地上。
果真如狄克罗所说,片刻后灼烧感便转化为了刺骨的冰凉感,并且伤肿之处的知觉也被这冰凉所麻木。
“真的,不疼了。”
珍妮斯将手放下,她的手心上结满了由呼吸产生的小水珠,狄克罗放下刷子,从木箱中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将她脚上流得到处都是的血水擦净。
可能是药水的缘故,珍妮斯白皙的玉足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现在狄克罗才发现她的脚上没有一丝的粗皮烂茧,宛如梦境中仙子的足指一般光溜溜的,是真正的女生的脚。
他缓缓托起珍妮斯的脚掌,将鼻子靠到她的指边,轻轻吸了口气随后用毛巾将指缝间未擦到的血渍擦净。
“这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