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周!你身边有其他人吗?你在学校里是吗?莫周!你还在听吗?”
手机传出商吾畏焦急的呼喊。
眼睛干涩的莫周脑子缺氧了,呆呆地拿着手机,她的四肢沉重,此前从未有过像这一刻般无力,小小的铁方块,她提不起来。
过了几分钟,周围的保镖围上来,喏喏地说:“小姐,我扶您上车。”
莫周没有反应,但她手里手机传出商吾畏的声音:
“莫周,先回别墅好吗?风太大了,你会发烧的。”
近乎哄劝。
这下莫周自己站起来了。
没走出去五十米,车子停到她面前,她上车了。
次日,往常莫周五点就起,到了三十分还没见到人,焦姨上楼敲门。
“小姐,您起了吗?”
等了一分钟,房门开了,莫周从里面走出来,但那面色不怎么好。
焦姨关切道:“小姐,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
莫周走到厨房,焦姨说把早餐给她端到餐桌,她拦住,端起玉米汁就喝,一下喝了半杯,然后夹起香芋饼丢进嘴里,边咀嚼边离开。
反常到焦姨茫然不知所措。
昨晚赶过来,只休息了三小时的商吾畏起来后,听焦姨说莫周在三楼,他找上了三楼。
三楼的一整面墙都是玻璃,圆满的晨光透射进来,室内仿佛被凿出一方明亮的空间,那人静静地坐在摇篮,天光将她笼罩,发顶一层光晕,她的脸颊透出一抹薄粉。
商吾畏轻手轻脚,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莫周前面。
他可以看见莫周面上的疲倦和哀凉。
他以为莫周是面瘫,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而他认为莫周的脸上不应该出现落寞,不是莫周不能有情绪的意思,而是莫周生来就应该事事称心。
“莫周,你是不是有烦心事儿?”商吾畏小心开口,细致而虔心地观察莫周的神色。
他曾劝自己远离莫周,可现在全然忘记。
莫周斜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发呆。
商吾畏的心没来由地紧,周围空气似乎稀薄,他深深盯住莫周,但他无比清楚这是一团雾一阵风,他根本抓不住。
外界所有的谣言,都败于莫周的孤我。
“父亲还在内蒙古,暂时回不来。”商吾畏垂下眼,天光落在他身上,耷着毛,身上灰青的单衣简简单单,倒有几分像是一位顾怜妹妹的兄长。
昨天莫周那样子哭,真的吓到他了,而且莫周喊的那些话,他都听清楚了。
“我自小养在父亲膝下,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商吾畏说着,离开椅子,挪到了莫周的脚边,“我不会跟你争抢任何东西,这一切都是你的,可能在你看来我阴险狡诈居心叵测,可我一直所受的教育都是谋定而后动,我不够健谈和共情,或许无意间伤害了你。”
“我很抱歉,莫周。”
陡然,商吾畏目露惊愕,因为莫周突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仿佛捂住他的脑子,他忘记反应,衣服的鸭绿色映在他的眼瞳。
“消停点儿,很烦。”
清淡的倦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羽毛一样。
细腻温暖的触感仿佛不慎扯到了商吾畏的筋,微弱的电流从尾椎急流而上,像被汹涌明艳的鲜花浪潮淹没,惊惶着,羞耻着,窃喜着。
莫周收回手,继续神游,她才不听这男人在脑补什么。
直到脚蹲麻,商吾畏才后退坐回到椅子上。
慢慢的,日光开始刺耳,商吾畏去角落摁下按钮,机械运作声响轻微,阳光被一点点遮盖,直到玻璃墙覆盖了一层遮光膜。
商吾畏拿了一张毛毯盖到莫周的身上。
“你不想为亲生父母报仇吗?”莫周忽然说话,声音闷闷的,抬眼望着商吾畏。
商吾畏顿了一瞬,攥攥拳头,拉开距离,坐回了椅子上。
“商二爷所代表的力量,那易如反掌。”莫周继续说道。
“不一样。”
商吾畏迅速截住莫周的话,用一种严厉的训斥口吻。
下一秒,他又收住严厉,以温和而认真的语气说:“那不一样,我们手握最高级的社会资源,就得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我不能执着个人生死,因为还有千千万万的同胞关联于我的决策。”
集团,子公司,工厂,运输路线,商场,可不就是千千万万的工作者、千千万万的家庭。
正气凛然,心怀大义。
莫周哑口无言,这思想觉悟,不愧是道缘天定的越云真人教育出来的,比其他世家子弟优秀不止一点。
商吾畏再陪了莫周半小时,穆叔来叫他下去开视频会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