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先去了西边的地平观测室。整个观测室外观是个一人高的圆柱形房子,房顶是个半球,由六瓣木顶棚拼在一起,木顶棚可以顺着墙上的滑槽推开。
门开口在东边地面下,顺着四尺高的阶梯下去,屋内地面到顶棚中心大约七、八尺高。屋子中间是一个半人高的象限仪,架在一个可以转动的底座上。
朱厚照让工匠试着先把凸面目镜的望远镜固定在象限仪顶角的轴上,转动象限仪和望远镜对准太阳,象限仪的弧形铜轨上便出现了一个光点。
随着工匠调整着望远镜的位置和镜筒长度,椭圆形的光点越来越清晰地显示在铜轨的刻度上,通过刻度就可以读出太阳此时的地平高度。
无论是圭表还是象限仪,给出的测量值最后还要通过插值法才能计算出冬至和夏至的准确时间。
三月的春分测量其实也要这般列出前后几日的数值进行计算,朱厚照急着表功,没说实话。
王惟和搬动着望远镜,对准了自家庄子看去,“咦,怎么镜子里的景象是倒过来的,这怎么用?”
“这是拿来看星星的,正的和倒的没有啥区别。”朱厚照说道。除了月亮,其他大部分星星就是个点,要调整为正像就要增加三棱反射镜,朱厚照现在还做不到。
接着工匠又换上了凹面目镜的望远镜,延水平方向转动象限仪,底座上两尺多长的指针也随之转动,指向地面上镶嵌的刻着方位角的铜环。
和象限仪一样,朱厚照并没有沿用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度的回归年刻度传统,而是改用三百六十度等分圆周。
看完了地平观测室,朱厚照又带着众人去了东边的赤道观测室。
赤道观测室样式和地平观测室一样,也使用了可以开合的半球形圆顶,但面积大了一倍不止。
沿着阶梯下到房间,一个类似于简仪的仪器便出现在众人面前。直径四尺的赤道环上斜伸出一个三尺多长的长方形铜框架,铜框架下方是一根手臂粗细的铜轴,镶嵌进赤道环的圆心处,上方则是和简仪一样的规环和定极环。
朱厚照几乎原封不动的把简仪的结构搬了过来,只不过取消了四游环,望远镜和赤纬环一起直接装在两根直距中间,望远镜装上之后,侧面看上去像是个中心套着圆环的十字架。
郭守敬已经把赤道坐标观测体系发展到了极致,后世的光学天文台一直沿用了类似的结构,五百多年没变过。
简仪上的圆柱滚动轴承朱厚照也照抄了过来,只不过把滚柱增加到了十二个,里面用铜片做了个保持架。
王惟和围着反射望远镜看了半天才找到目镜的位置,拉着朱厚照左问右问。
”为何这个镜子要装在镜筒侧面?”
“因为镜筒底下是个阳燧,镜筒照进来的光被他汇聚反射到焦点上,焦点在里头,你总不能把头伸进去看吧。”
“这镜筒头上的线是干啥的?”王惟和伸手去够镜筒顶端的十字准线。
“别用手动哦,那是用来测量星星之间角距离的,涂了萤石粉,晚上会发光的。”
“这么厉害。我有点相信你是个真有学问的。”
“那是,小爷江湖人称百晓生,岂是浪得虚名。”
“切,脸皮真厚。”
除了观测室,朱厚照又去周围转了转。京里老观象台的仪器明后两天才能移过来安装,都是些大家伙,要用牛车拉。吴昊等一众钦天监大佬都在那边忙活。朱厚照打算这两天就着手校正几架望远镜。
王惟和在祖父身边闹了半天,王铉也没答应让他晚上过来夜观天象,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众人顶着日头下了山。
天刚擦黑,朱厚照叫人带上蜡烛、火把再次去了瓮山。汪鋐兴冲冲的也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