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夏至,天越发热的厉害了。朱厚照开始了自己的“暑假”。
六岁那年宫中太热,太子中暑差点挂掉。自那以后,每年夏天都是朱厚照最难熬的日子。
清宁宫空地上支起了黑纱凉棚,每隔一个时辰用井水泼地,各殿里也放了冰,但扔挡不住蒸腾的热气。
朱厚照穿着自己设计的T恤、沙滩裤,脚上套了双草鞋,正在书房编制余弦表。
历算译书处把每本书目录大致梳理了出来,署名麦者思的的那本《造司天仪式》里有张不完整的弦表和计算方式。
朱厚照靠着后世记忆里的填鸭学问,整理了三角函数的公式证明,并着手编制每隔半度的函数表。
刘瑾进来禀报,观象台新址主殿已经架梁,问太子何时有空去确认下新仪器的基址?
进度挺快的嘛。朱厚照顿时来了精神,套上一件外袍便说去乐成殿看看。
乐成殿原先的陈设被搬了个精光,水车和砣机成了主角。靠近磨坊的墙上打了个大洞,一根圆木穿过墙上的洞,用皮带连在了水车车轴上,跟着车轴一起转动。
乐成殿主殿沿着圆木轴一字排开六架砣机,砣机的主轴也用皮带与头顶的圆木轴连接起来。
磨镜子的砣机还用了青铜齿轮和蜗杆改变动力传递的方向,磨镜机的主轴改成了垂直的,底下是个碗形的生铁模具,工匠装上不同尺寸的模具先把镜片打磨出形状,再进行手工磨制。旁边另有一架类似的砣机用来抛光。
朱厚照来瞧的不是这些砣机,而是正在最里面鼓捣的兵杖局几个铁匠。
“调试的咋样了?”朱厚照凑过去问道。
一个粗壮的汉子直起身来说道:“差不多了,拿芦苇杆子试过,很是利索。”
朱厚照吩咐再用芦苇杆子试试,让自己也瞧瞧。
铁匠们转动一根木杆子上的手柄,木杆子上套着的齿轮带动一个圆盘状的往复机构开始来回摇摆。
连接在往复机构上的两把锯子也跟着快速摆动起来,铁匠把芦杆凑过去,锯齿便像剪刀一样利落地将芦杆剪成两半。
“不错,刘瑾放赏。”朱厚照又吩咐俩工匠过两天跟着一起去清宁宫庄,在庄里找辆牛车再试试。
说完又在殿里转了转,嘈杂的声音有那么几分工厂的意思了,只是齿轮不时传来的金属摩擦和碰撞声有点刺耳。没办法,渐开线现在对朱厚照来说属于天顶星科技。
这几副齿轮是用青铜在泥模里浇筑成的,靠手工大致在轮齿上磨出个弧形面。
出了乐成殿,朱厚照便去乾清宫请旨。
“住几天?这是为何?”弘治皱着眉,觉得太子是不是跑得心野了。
“观象台仪器安装,还有瓮山渠故道勘察都不是一两日能做好的。这每次去程还好,回程要赶到酉时前回宫,就得在大太阳底下赶路,太热了...”
“钦天监和工部不是有人手吗,让他们去做不行吗?”
“不成,这新制的仪器钦天监见都没见过。前元的仪器他们都用不明白,俺这仪器讲究又比较多。再说工部这次也要试用新的测高仪器。”
弘治听着也都是公事,不是外出游玩,便勉强点头同意了,“让锦衣卫先去清宁宫庄布置关防,过了端午再去。”
朱厚照点头答应了。
五月五日,端午节。今年因有闰四月,再过半个月就入伏,天气太热。往年按例皆有的太液池龙舟、西苑射柳等娱乐项目都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