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正是云牙子!
硬闯进来,很是没有礼数,两人身边本是围拢了过来数名道童。好在身后的公孙豹武艺高强,略略一拦,就将这些个闲杂人等都拦在了三步之外。
那云牙子见此阵仗,也是面色惴惴不安,强行辩解:“公孙大人,此事非是我作弄是非也。按阴司地府例,死人还阳,须得替代。我也是素来与大人参悟天机,颇为投契,这才恐尔家无人代死,吾是以……以流民祭之。”
“莫跟我攀交情。有甚说辞,去府衙里讲便是!”苏闲冷冷的道。
手一搭剑柄,腰间长剑流畅的出鞘,寒光吞吐,剑势凝练。
前方道士与身后老仆都是眼中瞳孔一缩:公孙大人居然突兀的有了一身不俗的好剑术!!!
云牙真人见了兵刃,面色就更不好了,膝盖弯发软,当即踉跄跌退了两步。
目光渐渐不善,且咬着牙,半软半硬曰:“流民贱命,吾愿意罚金做赔,还望通判大人莫恼,此事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若是我不同意呢?”苏闲不为所动,身上隐隐有威势压了上来。这股子威压不是往日的府衙权柄所衬,倒是像极了江湖大豪的血煞凶气。
云牙子首当其冲,心头大震,口风一软,不迭又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此人殉之事半数也是因大人而起,实在是不宜声张的啊,若是传扬出去,一恐毁了大人昔日清誉,二恐立时就引发民怨,群情沸腾难以弹压,怕是立时就会有滔天的祸端啊。”
“滔天祸端?你是说会牵连所有暗地实施过人殉的高门大户吧?”苏闲的口风里半点退步欠奉,更多了点讥讽之意。
云牙子吃不住劲了,双手一摊,明言:“公孙不咎,若无你身后老仆耿耿忠心,你焉能起死回生?!何以便忍心峻法制之!”
少年听了这话,才真是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
身后,公孙豹目光一敛,答道:“万事大人定夺。”出语依旧恭敬。
见苏闲与老者对答,道士窥出机会,袖中一动,一道黄色符箓当即丢出。
那符箓不类寻常,裁剪得有头有四肢,活脱脱就是一张纸人模样。
纸人落地,黄烟滚滚,登时就化作了一个丈二高的黄巾力士,拦在了苏闲的剑前。
身后公孙豹杀气腾起,一挥手,横刀出鞘,并肩抢到了苏闲身侧,从牙缝里挤出些许话语来:“道长,我家大人乃是本城通判,你莫要失了轻重!”
后面的道童见场面隐隐失控,就悄悄四散,也不知是去通风报信了,还是去召集人手了。
“豹叔,截下那些童子。此处我自可以处分得了,无需援手。”
“是。大人。”
公孙豹离开。离开之前还明确的又警告了云牙真人:“千万不要伤到了我家大人!”
片刻不到,云牙子的额头上已经急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头冷汗。本以为这通判“公孙不咎”复活,自家诠真观必然攀上了大靠山,却没想到,居然是引来了祸害一个!
等公孙豹追着四散的童子也出了庭院,此间就只余下了苏闲与云牙道士两人。
“公孙不咎,你记忆全失,若要恢复,也还是要着落于人殉之阵便是!莫要不知好歹!”云牙子气急败坏,做翻脸前最后的挣扎。
“不愿束手就擒?那本座就成全你!就地正法便是!”
苏闲听若未闻,面色一厉,一剑递出,直插黄巾力士。
一点微弱的“炽炎”,顺着剑尖就烧了上去!驱动术法的,是昨夜急就章修炼出的幽司之力!
烟起,灰飞,黄巾力士瞬间就显出了纸人原形,眨眼间焚毁殆尽,成了庭院地面上的一大片黑垢。
后面,妖风蹿过,一个成年人大小的黄皮子转身就跑,一股黄蒙蒙的气体喷出,与追击的“公孙不咎”撞个正着!
“好臭!”苏闲软软跌倒。
那股黄皮子的先天妖气居然能强行抢夺人类对身体的支配权!
苏闲记忆里,一连串的“黄皮子控制人”的北方传说就都浮现出来。虽然是上一个世界的传说,没曾想,居然与这个世界的妖物神通不谋而合。
若是幽司之力没有全部用来施展“炽炎”,此刻本可轻松化解。但之前因“炽炎”而耗尽了这具身体的幽司之力,此刻又被夺走了身体的支配权,一时间,肉身竟然彻底失去了掌控,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