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个小妖说的话，简直不值一提，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个小妖请命出军，只是她出兵攻山的借口罢了。

魔尊倒也无所谓，人间区区一座山，他还是可以放纵她的，只要不闹翻天，也算是立了一功。

“也罢，务必办得干净利落。”

“灵儿不会让父亲失望。”

走出大殿，魔尊许了五万魔军，魅灵立马对随从说，“即刻清点大军，随我攻打无妄山。”

此次攻山，一为立功，一雪前耻，其二收到秘密消息，云谲跟无妄山的一只鱼妖有联系，说不准上次被发现私藏法器，是那鱼妖告的密。

别怪本公主心狠，即便不是他这条死鱼妖，能为本公主立功，也算是他此生幸事。

“不好了，不好了，无念师伯，魔界大军朝我人间攻过来了！”无妄山的一名低阶弟子扫帚都来不及放下，火急火燎赶来报信。

无念先是一愣，随即恢复镇定，“知道了，即刻召集弟子在山门口集合，我去跟掌门商议。”

魅灵率魔界大军抵达无妄山山门，不等掌门张口，平白无故给他们定下罪名，“无妄山弟子蛮横无道，欺凌妖界弱小，我魔族维护六界和平，特来向无妄山讨个说法。”

说罢，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提枪朝掌门刺去，手底下的大军应声开打。魔界大军来势汹汹，无妄山弟子毫无准备，半柱香的时间已处于下风。

忽然，一支冷箭朝无念脖颈射去，无念沉心应战，无暇顾及。

直到身旁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冷箭截住，他这才反应过来魔军弓箭手偷袭。

再定睛一看，旁人居然是……

“程儿，你怎么来了？”无念大惊，程彬此时应该在后山修炼，算算时日，修真道还未修至绝境，怎能出现在这儿。

程彬边斩杀魔军，边回应道，“师父，无妄山有难，我怎能在后山苟且偷生，当缩头乌龟。”

听他此言，无念急了，“强行中断修炼是会走火入魔的。你现在功力减半，魔界大军来势汹汹，你招架不住的。”

少年心性，未到极致不会轻易言败，“不试试怎么知道？”

无念心绪不宁，正要开口阻止，一时分心，魅灵手握长枪从上方袭击。

程彬察觉到强大的魔力，一掌推开无念，抵住她这一击。

他强行出关，功力大减，现今的法力实属支撑不住，逐渐脚步虚浮，气息不稳。

魅灵嘴角上扬，心想不自量力，接着魔力愈发强势，击得程彬节节后退，嘴角滴血。

乘胜追击，紧接着长枪在她手里甩了几圈，黑气环绕，枪头直直朝程彬方向刺。

正当程彬打算拼尽全身法力抵御，忽然一声吼叫，转而一个年迈的身影挡在了面前，“程儿！”

无念为救他以身挡枪，被刺穿胸膛，霎时鲜血四溅。魅灵嫌弃地抹掉洒在衣裳上的血迹，恶心地看着倒地的老头儿。

“师父！”

“程儿快走！”

程彬一个箭步赶去把他扶起，可师父即便身受重伤，仍使劲儿把他推开。

掌门见状，快步穿过人群，挡在他们师徒面前，剑指魅灵。“你们快走，这里有我！”

瞧他们一个个重情重义的样儿，别担心这里没人能逃掉。魅灵轻蔑一笑，冲掌门道，“来！”

程彬带着师父躲到后山，边传内力疗伤，边试图唤醒无念，“师父，你还好吗？师父？”

他半睁着眼，嗓音沙哑，仿佛年迈了数十岁，“不必了程儿，老头子心里有数，别浪费内力。”

“不是的，我一定可以救您！”

“我累了，你也别忙活，听我说说话。”

“师父，您说……”他手上的动作仍不变，继续为他输内力，无念亦不阻止了。

他知道再不说，程彬的秘密就要随他入棺材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身世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程彬赌气说，“我不想知道，师父不是一直不告诉我吗，我就不想知道，师父我只要您好好的……”

“别孩子气。”无念紧皱眉头，深吸一口气，伤口急剧加痛，用以保持清醒，“你体内的内丹其实是你父亲的。你娘亲是东海鱼族的公主，其实她一直都有在挂念你，从她把你放入水上的摇篮，就默默的在旁边看是哪户人家把你抱走，我把你带回山上，她还来找过我一次，把你的身世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我。”

无念强撑着把话说完，“你父亲是来自东海的低级族群——海星一族，他与你娘亲私相授受，没有得到你外公的认可，却已经有了你。后来你外公发现此事，下令将你父亲处死，他临死前把他所有功力传到内丹，你娘亲便将内丹偷偷放入你的体内，是以你在练功时常常事半功倍，仅用十几年便修得人身。”

“原来我……”程彬震惊，想不到父母竟有如此凄惨遭遇。

他在无数个夜里，想过无数个父母抛弃他的场景，自怨自艾数次，原来他们是冒着生命把他带到人世，亏他还骂过他们那么多次。

“现今公主另嫁他人，生活非常幸福，所以这就是我不愿意将原委告知你，程儿你千万要记住，不要去找你娘，别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世，否之会招来无妄之灾。”无念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到后面得把耳朵凑近方能听见。

突然头脑发昏，一股热流在体内翻滚，直至后面一拥而上，“哗”一口鲜血从喉咙涌出，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幸而程彬在他身后，稳稳把他接住。

其实程彬亦明白，师父已经回天乏术了，他带着哭腔恳求，“师父……程儿明白，您别说话，您不要再说话了……”

“别哭，师父没事……”

无念用最后一丝力气安慰，渐渐闭合双眼，没了气息。

他将师父遗体放置床榻，连忙整理情绪，赶回无妄山门应战。

到时，魔族大军已全胜撤离，只见山门血流成河，尸横片野，空中弥漫着浑浊气息，无妄山弟子和魔军的尸首支离破碎。

掌门的首级悬于魔族军旗之上，怒目圆睁，面目狰狞。

此役，无妄山除程彬以外，无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