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灵自荐出兵无妄山,无妄山掌门率领一众弟子拼死抵抗外敌,最终山门失守,掌门首级插于门前示众,自此世间再无无妄。
魔界大军驻守此地七日,势必绞杀无妄所有子弟,程彬因救伤重的师父无念躲到后山,无念最终还是无力回天,幸而后山机关重重,结界遍布,魔军不敢轻易入内,程彬侥幸逃过一劫。待魔军撤离,他才离开后山,望着满山死状可怖的尸首,不禁失声痛哭。
连着好几日不吃不喝,发须凌乱,衣衫脏乱,失魂落魄地用手为无妄山每一位弟子挖坑埋葬遗体,土里尖硬的石头把他的手划破出血,他全然不在意,像个不知疼痛的木偶一次次重复着刨土动作,直至让每位弟兄入土为安方才停止。
与此同时,人间皇上久病难治,驾崩后由世子继位,成为人间新皇。
正当宋子平刚下朝,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何人有要事求见。
“娘娘且慢,皇上才退早朝,现今忙于国事,无暇面见娘娘。”
“那皇上何时才能见我?次次都说他很忙,这不就在里面,也不愿出来见我,怕是在躲我不成!”
“娘娘息怒,皇上他……”
太监总管正拦着苏雪桥入内觐见,千方百计阻拦她进内殿。
先皇在世之时,将苏雪桥赐婚于宋子平为妃嫔,她心里是百般不愿,奈何皇帝赐婚,拒婚等同抗旨会祸及全家,纵使难受也无可奈何。如今先皇驾崩,即位的竟是她的未婚夫宋子平,她此次前来是想碰碰运气,说服他写下退婚书,断了这瞎牵的红线。
“让她进来。”内殿的人发话。
有人撑腰,她洋洋得意地朝太监总管瞪一眼,快步推门入内。
只见宋子平身着龙袍,头顶冕冠,全神贯注批阅奏折,与初见时的一身粗衣,小脸小手脏兮兮的楚平判若两人。待她走近,宋子平放下奏章,脸上藏不住的高兴,不同的是多了些稳重。
“娘娘好久不见,我好……朕非常惦记着你。”小小少年眼里充满恋慕,久别重逢的泪水即将夺眶而出却被他忍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透露着他俩不再似从前,一个自称“朕”,让她感觉她两人间不知何时开始划出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理智让她避开这个深情的话题,她很清楚地明白她无心宋子平,在她心里他仅仅只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孩。
苏雪桥往后靠了靠,避开他这个迎面而来的拥抱,“你听我说,我来这里是希望你能写一纸退婚书,我一商贾之女不敢抗旨先皇,可你贵为皇上,要想抗婚何人敢有异议,你说对吧?”
“你要退婚?”宋子平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子。
虽说只是妃嫔,但她仅是商贾家族出身,在士农工商四个阶级,商户是最低等,这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难不成她还想留在那个不公无爱的地方,说多几句话便要被罚跪一整晚的苏家吗?
苏雪桥后退一步,下跪作揖,“小女把皇上当做家人,弟弟,但绝非是夫君的情感,请求皇上将此婚事作罢!”
“你莫不是想要皇后之位?觉得朕对你不够重视,区区妃嫔委屈了你。这样,只要你留在朕的身边,朕立即昭告天下封你为后宫之首。”他弯下腰,激动地捏紧她的肩膀,希望她收回此言。
“不是的,我……小女已有意中人。”苏雪桥诚实将理由道出,她与程彬许下两年之约,相信他下山后一定会来与自己成婚。
意中人?
他想了想猜测说,“此人难道是那天把你灌醉的魔界男子?”
“不是他。”宋子平误以为她钟情云谲,连忙否认。
宋子平踉踉跄跄走上龙椅,缓缓坐下,用帝皇的口吻跟她说,“苏姑娘你先回去吧,容朕考虑考虑。”语气冷到极点。
苏雪桥走后,他亦无心审阅奏折,遣散太监宫女,独自坐在龙椅,眼泪如同断线珍珠止不住往下掉,他望着苏雪桥离开时跨过的那扇门,泪水模糊了双眸,哭得直抽搐。
这道门,里是每日早朝的内殿,外却是广阔自由的天地。她跨过重如千斤的大门走出去,最后轻轻将其掩上,而关在里面的人却是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他,实在可笑。
可苏雪桥这一关,不仅将他锁里边,把他的心,他的善良怜悯一并关在内。既然不答应成为他的妻子,那么她不配得到自由!
宋子平用衣袖抹了把脸,泪痕彻底蹭干净,朝门外喊了句,“来人!”
一早候在外面的宫女太监一拥而进,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太监总管。
“皇上有何吩咐?”
“你替朕传一道旨意……”宋子平边写圣旨边说。
太监总管打开圣旨,面对苏家上下大声宣读。
“京城苏家罔顾先皇亲赐,抗旨不婚,视为对先皇不敬,即日起将苏家上下即刻收押,听候发落。”
说罢,皇室暗卫破门而入,将苏府包括婢女奴仆皆锁进大牢。
数月前,宋子平与皇上谈家事,说到他父亲战死,家里没了主心骨,接着又遭仇家暗杀,母亲带着年幼的他逃离京城,当时他尚且年幼,殊不知母亲在逃亡时让仇家砍伤,他们买不起昂贵的药材,最终母亲高烧离世。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皇上被他们母子可怜遭遇深深触动,扬言要满足他一个愿望,不论是什么都行。
宋子平借机开口,“伯父,子平有一心仪的女子,可否求伯父为子平赐婚?”
皇上瞬间一扫阴霾,眉开眼笑地拍着他的肩,“子平长大了,有喜欢的姑娘。是哪家闺秀得我侄儿青睐啊?”
“我想请伯父赐婚我与苏家姑娘。”
“苏家姑娘,难道是清舟的妹妹?”
“正是。”
皇上思虑许久,并非苏雪桥为人不够贤惠淑德,反倒是有勇有谋,不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只怕是皇宫的大门锁不住她的心。
只是苏家姑娘出身商贾,而他侄儿注定是要做皇帝的,子平钟情于她,怕是要许正妻之位。
不愧是皇上,即便反对仍能做到面不改色,徐徐善诱说,“你来上朝已有月余,想必朝中局势心里有底。别怪伯父多嘴,你往后是要做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可皇后只能有一位,你可懂?”
“子平明白。”他作揖答道。
他亦不拐弯抹角,自知能教宋子平为君的时日不多了,直接点明,“苏家姑娘聪慧有才,其兄长在我朝中有官职,祖父曾经亦是我朝忠臣,告老还乡之际,早已把兵权交归于朕。自古以来,我朝皇后必是皇室贵女,亦或是他国尊贵的公主,若论皇后之位,朕只能说苏家德不配位。如此说来,你可理解?”
宋子平在皇宫这段时间,深知朝中局势多变,为人处世之道很快便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