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评委老师。”陶芝淇摘下礼帽,来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算作这场演出的谢幕,这也是有始有终。鞠完躬,她又羞涩地戴上了帽子。
回到座位上,她才找回一些真实感,但是心口还是“砰砰”跳个不停。
刚才那个问题还好是意料中,有准备过的,回答的时候她看似放缓了语调,其实根本就不假思索,和背诵课文差不多,但就是这样,还是出了一手心的汗。
她是文娱委员,经常要组织活动,也参加过市里的舞蹈比赛,照理说经验丰富,不该怯场的,她也以为歌手决赛而已,和以往参加过的比赛没什么区别,都是小场面,她完全可以应对,但原来真正站到台上,在聚光灯的簇拥下,在众目睽睽下,还是会紧张,排练过再多遍,再怎么心理暗示都一样。
不是因为评委席和高清摄像,也不是因为实力强劲的对手,更不是因为怕出错,完全是一种生理反应。
排练时忙着记动作和走位,磨练唱功,反倒没那么焦虑,但每当要完整地串联起来的时候其实心里也会有些打鼓,这种紧张是下意识的,刚才在台上她也有过好几个瞬间的慌张,后面是因为投入到了演出里面才好一些。
这次是幸运,她都不敢想,要是评委问了个她没准备到的问题,她会不会和下台时被裙摆绊了一跤的周佳涵一样,临了临了还闹个笑话,像是结巴,词不达意什么的。
岳晗看到陶芝淇把礼帽压得很低,连连吐气,奇怪道:“都结束了,你该不是还在紧张吧?”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陶芝淇是E人,情绪上的钝感是很强的,按道理不至于会紧张成这样,况且演出已经顺利结束了,评委也没有过分刁难。
“岳晗岳晗,你能想象到我刚在上面有多紧张吗?”陶芝淇伸手把帽子抬高,仰面看着天花板,像一条躺平的咸鱼。
岳晗先是摇头,但是很快又重重点了点头:“我能。”
她掰开陶芝淇的手,果然全是汗:“我就知道。”
陶芝淇纳闷:“你怎么会知道?”
“初选赛的时候,我慌得不行,手心冒汗,面瘫,四肢僵硬,都不知道是怎么唱完那首歌的,能稳定发挥主要还是因为平时练得多吧。还有,我当时一直在给自己洗脑,台下都是猪,台下都是猪,猪是不会嘲笑人的。然后,就撑过来了。”
“哈哈哈……我只听说过自我安慰法是把观众当成大白菜的,你怎么这么好笑?”陶芝淇忍不住笑,她一直挺好奇岳晗的脑回路是怎么构造的,还有她为什么总能用一本正经的腔调说着毫不严肃的事情。
岳晗认真说:“我发现当成猪更管用,怎么说呢,反正很爽,很解压。不信你下次试试。不对,这已经是决赛了,不过你可以在其他比赛上试试,真的。”
陶芝淇的紧张已经缓解了大半:“好,下次我肯定试。”
“对了,就我刚刚表现的,你感觉还行吗?”
“行。”岳晗拖长音道,“太行了。”
她手一指隔壁班的观赛区域:“喏,你知道的,就那几个你的头号粉丝,都看呆了。刚才念加油助词,你在候场应该也听到了,后面你开始唱,隔壁就有人开始喊,和助词上写的差不多,我猜上次初赛他们也给你写了。”
“然后隔壁班女生看不下去了,让他们小点声,还说他们墙头草,左右摇摆什么的,不让他们支持其他班。不过当时音乐声很大,你肯定是没听到。陶大明星还是很有受众的。”
陶芝淇难掩笑意:“那你呢?有没有被我惊艳到?”
“呃……”岳晗想,这个问题不得说个一二三四?说惊艳还是太肤浅了。
“一开始我就没想到你会自己给自己伴舞,后面越看越觉得这个演出太绝了。你说的返璞归真,亲近自然,还有各种乐器的融合,从音乐里都能感受到,但你的舞直接就把这些感觉意象化了。”
“你说设定是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我还以为是花开花落,或者是一个精灵,但听你说了以后,发现蝴蝶也好,白鸽也好,或者说可以是任何一种形态,总之很有生命力。还有你的帽子,几乎也是贯穿了始终,开场用,转场用,结束也用,真的好有仪式感。要是……”
说到这,岳晗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