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秋实摔了个狗吃屎,一头栽倒在门前的槐树上,那槐树约莫一尺多粗,高八丈有余,葱郁的叶子隐在云端上,若隐若现。她脑门恰好就磕在那槐树横生的枝丫上,霎时血流如注,她却丝毫不顾忌额角喷薄而出的鲜血,同春华一起手忙脚乱的捡起落满灰尘的凤冠霞帔,末了又拍打掉上面的灰尘,一颗揪着的心才稍有缓和,却一个不留神,眼睁睁看着额上鲜血不偏不倚的落到那云锦密布的霞帔上,秋实不由的惊呆了,愣了半晌,脑海里闪过阮云飞发怒时的狠辣,于是全然不顾额上潺潺涌出的鲜血,慌张的跪倒在江挽歌脚下道:“都是奴婢的错,不该让自己肮脏的血污了这名贵的霞帔,求江小姐救救奴婢,替奴婢在殿下那里说句好话吧。”
江挽歌被撞的晕头转向,此时听她一席话颇有些云里雾里,却也瞧出些端倪,指着她手上视若珍宝的霞帔问道:“这是谁要大婚?”
一旁的春华闻言亦匍匐在地恭维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天边飘过几团软绵绵密匝匝的乌云,须臾后,一道闪电穿破云层,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雨顷刻如注。
许是风太大,雨太猛,江挽歌双腿发软,险些跌倒,幸好白芷在一旁及时扶住了她。
“这好端端的天气怎莫名下起雨来。”白芷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六神无主的江挽歌往屋中走去,才行两步,又回头对春华秋实说道:“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春华秋实这才互相搀扶着起身,往屋中走去。
江挽歌浑身湿透,坐在梨花木椅上一言不发,眼神空洞的望着门外的瓢泼大雨。
春华秋实弄污了凤冠霞帔,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谢罪,秋华额上的血粘稠的沾在地板上,留下一滩血渍。
白芷看的心烦,又有许多事想与江挽歌商议,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你们先退下吧,我们家姑娘仁慈,自会护着你们。”
秋实却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拽住江挽歌的裙角,声泪俱下的确认道:“白芷姑娘说的可都当真?”说罢抬眼偷瞄了江挽歌一眼,见她木讷的点了点头。这才起身激动的说道:“谢小姐大恩大德,秋实此生没齿难忘。”随后便捂着额角搀着春华趔趄的走出屋去。
“姑娘,姑娘?”白芷轻唤道。
江挽歌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见她杏眼低垂,两行清泪滑过面颊,嘴里喃喃念叨着花间影三个字。
“江挽歌,你给我振作一点!”白芷气急败坏的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试图摇醒她的神智。
江挽歌一把推开她,奋力摔落案几上齐整摆放的凤冠霞帔,质问道:“你要我如何振作?若今日要嫁给他的人是你,你还会在这里说风凉话吗?”
白芷微微失神,想到剪雨如今正与那秋濯朝夕相对,你侬我侬,眸中不由滚出两行热泪。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雨水声,如同凄厉的嘶鸣,撕扯着她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脏。她一把抱过江挽歌,紧紧拥入怀中,一边哭一边嗫嚅道:“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她面上浮过一丝狠厉,“我去杀了那阮云飞!”
江挽歌浑身一颤,猛然推开她道:“你在胡说什么?”
白芷心意已决,狞笑道:“这么好的方法,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呢?”她杀气腾腾的走进雨里,玉足轻旋,朝凌云宫飞去。
江挽歌急急追出去,白芷清丽的身影闪过丹楹刻桷,霎时便消失不见。
大雨像密密麻麻交织而成的蛛网,网住了江挽歌瘦弱不堪的身体。青丝黏湿的贴在微微发紫的肌肤上,薄衫贴着肌肤,寒气入骨,灰蒙蒙的天空压在头顶,沉重的仿佛即将塌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