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招手唤过梅雪,压低声音吩咐。
“就说我身染风寒,食欲不振,想吃娘熬的千层汤了。”
“你寻个机会去石榴树上找找,悄悄的,别让人瞧了去。”
“嗯,你等会。”
夏芷展开早上那幅牡丹仙鹤幻影绣,咬破手指,挤岀血珠,用毛笔蘸着,笔走龙蛇地在留白处写了好几行字。
待字迹干透,夏芷小心叠好。
“取出鸟窝里的物品,把这个放进去。需万分谨慎,莫露出端倪。拿到东西即刻回府。”
夏芷面色凝重,手指微颤。梅雪知道事关重大,立刻告辞动身。
夏芷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翌日拂晓。
“我的幺孙女儿哎……”
一声凄惶的哀嚎刺破府里的宁静。
夏芷匆匆走出栖霞院。
刚跨出月门,便碰上了霍老太太,两个丫鬟随在身侧。
“母亲,何事如此悲伤?”
看见夏芷面色虽略有憔悴,却不见悲色。
霍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忙换了副腔调。
“我听说四丫头落水了,可有大碍?”言外之意,死没死?
夏芷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大熙以孝行天下,又没抓到实据,也不好冲她发作。
故而淡淡说道:“托母亲的福,小四无事。”
“哦,那就好。”
霍老太太浑浊的三角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戏要演足。
她拍拍胸口,“吓死老婆子我了。”
说着,掏出一枚叠成三角状的黄纸,“这是我特意给小四求的平安符,拿去给她戴上。”
要搁往日,夏芷早已愉悦接过,千谢万谢。
呵呵,给人家的是功德佛珠,到了溪儿这就是一张纸?
夏芷神色寡淡,伸手接过来。
霍老太太扶着额头叫疼,说是舟车劳顿,丫鬟便扶着她回鹤寿堂了,半句不提看看幺孙女。
回到鹤寿堂,霍老太太并没如愿见到心腹嬷嬷。
“你,过来。”
她看着院里洒扫的几个下人,指着一个老实,木讷的小丫头说道。
小丫头瞧她一张老脸阴沉沉的,赶紧跪下听训。
“这几天,府里发生了何事?你给我原原本本道来。”
“若有半句虚言,卖了你!”
小丫头战战兢兢,将绿珠谋害四姑娘不成自尽,大春爬床全家被撵出府去向不明,一五一十述说了一通。
霍老太太听得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压下心中不甘。
“孽障克我!”
她恨恨地骂了句。
“算她命大。”
她思忖着,事情有变,得另想方法。绿珠红柳一走一死,她身边人手不够。
乖孙今年参加秋闱,邦儿一家也该搬回来了。
想到孙子,她的脸上一改颓色,露出笑意来。
“凉凉。”
夏芷刚踏入屋里,就被一道软绵绵的身子扑了个满怀。
“溪儿慢点。”
夏芷想了想,还是拿出那枚平安符,准备挂到女儿脖子上。
谁知霍莲溪扭着身子躲开了。
【娘亲,臭臭,我不要。】
臭?
夏芷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纸墨味,嗯,还有些檀香的气息,应该是寺里香火熏的。
正常。
但见女儿抗拒,她也没强求,顺手揣进袖口,抱着女儿进屋用早膳了。
看见那些香气扑鼻的汤羹,霍莲溪把平安符的事丢到了脑后。
穿到这具小身板,她的心智言行越发回归奶娃本性了。
啊呜啊呜,一口汤一口糕,吃得两腮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夜里,梅雪回来了。
她面色苍白,身子颤抖的厉害,一进屋便瘫软在地上。
“夫人……”
梅雪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帛。
【呀呀!这不就是巫盅之物吗?】
霍莲溪抱着奶壶咕嘟咕嘟喝着,昏昏欲睡。
夏芷手抖的厉害,展开布帛,一面是小人,一面是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