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刑八十。”
连云眉头惊动,旋即恢复:“那可比我惨多了。”
不由地,戗画想起临走时桌上的那一碗药,也不知道萧案生到底喝没喝,其实也不重要,伤总是会好的。
连云侧头,看戗画若有所思,便问道:“在想他吗?”
戗画也转头。
几颗雨被风吹过篷檐,打落到两人脸上,一丝一丝的湿凉好像从天而落的眼泪,带着哀戚。
“他说,他想要我不会忘记他。”
“……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记性很好。”
夜月下,戗画眼中明亮而澄澈:“我不会忘记他,也不会忘记你。”
连云一怔,目光些微闪动,忽而扭头,仰天笑道:“那他可能不大高兴。”
“为什么?”
“他更希望,你只记得他。”
“……”
“可是我的记性很好。”
戗画很是认真,连云愈发笑得颠三倒四,这个笑却没传染给戗画,反而教她生气,扬手就是一巴掌,连云身上还有伤,疼得嗷嗷直叫。
雨下得很大,没有要停的迹象,打停虫鸣,惊飞鸟叫,风一阵阵地吹,夏夜中的意外凉爽。
连云一边抱头受教,一边嚷嚷:“你现在这样,打我就罢了,千万别出去惹祸,我可不见得护得了你!”
戗画停下暴揍,愣在原处。
连云忽觉说错话,忙坐起身,纠正道:“没关系,你照样闯祸,整个廌业都是你的底气。”
“我还打了萧砚书。”
连云以为戗画会因此不安,没想到她竟是在反省,按下戗画定在半空的手:“他也是可以打的。”
“为什么?”
“你打他,他还手了吗?”
戗画摇头,又道:“他警告我了。”
“警告?什么警告?”连云疑惑。
“他说……”
戗画唇齿未合,声音却戛然而止。
不同于女儿家的千娇百态,戗画的犹豫是她最大的反常。
男人的脑筋大多相通,连云对戗画又万般知悉,一下反应过来,不由发笑:“他吓唬你了?”
戗画回身安坐,看向雨中漆黑的营地,眼里心里都十分惘惑:“他为什么不还手?”
从前,那个弱小的她可能被任何人打骂,也会对任何人施以反抗。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还手?”连云笑道。
戗画看向连云,好似这才反应过来,从前连云打不过她,忍气吞声也正常,现下她不能动气,连云却也任她打不还手。
“那你为什么不还手?”
连云愣了一瞬,无意中搬起石头砸向自己的脚,片刻,他温柔一笑:“我们是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