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门一下从热闹重归肃寂,于青正转身跟去,居遥一声叫住他:“她现下有人陪,还用得着你。”
于青挠挠头,看看两个姑娘相伴而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家主上,登时决定留下,免其孤单。
二人横穿校场,速度渐渐缓下,散起步来。
戗画不解道:“你怎么了?”
久昔两侧的腮鼓得像只小金鱼,忿忿不平道:“他之前那样逼你,还让兄长为难,戗画你不生气吗?”
戗画垂眸,思索片刻:“他倒不是为他自己。”
久昔顿下脚步,看向戗画,面上的生气好似本就不存在,一瞬消散,转而带愧:“我也知道,他是为了南境,很多事都迫不得已,可是……”
戗画是她心中挚友,萧案生是她情同手足的兄长,她没法和居遥一样的理所应当。
“你是你。”
久昔一下抬头,戗画目光澄净,直视着她:“他所为,与你无关。”
言下之意,她无需为居遥的所言所行而内疚。
久昔眼眶泛红,她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把自己和居遥当成了一起。
太阳底下,戗画目光坚毅,红衣被暖风拂动,尽显随心随性,好像一座能随心而动的愚山。
久昔看着戗画,深呼口气,笑了出来:“我们去看胡伯伯!”
她不想提戗画的病,故意说着反话。
戗画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久昔拽着往前,知道今日怎么也躲不过,便自主走快了些,想要速战速决。
人还未至,先闻药香。
这一段时日,胡医仙所居的营房,已彻底变作药房了,老人带着他的小徒弟陶契,再加一个连云作苦力,成日支使小子们上山采药,谁敢采错就是一顿数落,老人自己却半步不挪地儿,只潜心准备新的药。
偶尔有士兵闻见药香来寻诊,老人只稍觑一眼,这芝麻大点儿的毛病,把嘴一撇,就让徒弟把人推去了方大夫那儿——营里士兵本来身强体壮,疫病过后,方大夫也开始闲了。
这时候,营房里就胡医仙一人,坐在摆满药草和瓦罐的案后安静地忙活,连云和陶契都被派上后山挖药去了,还没回来。
帘门没闭,铺着阳光进来,老人捻起一根药草,又瞧又嗅,正仔细分辨,听见门外有脚步轻梭,不像那两个跳蚤小子,便扬声道:“看病找老方,我这儿不待客。”
“胡伯!”
久昔脆生生地一喊,拖着戗画,冲进门来,话中带笑:“你看看,谁回来了。”
闻声,胡医仙放低手中药材,视线爬起,一时未适应,眼中红红粉粉的模糊了片时,才看清来人。
胡医仙佝偻着背,一下从椅上立起,略显着急地指挥:“快来坐下。”
戗画自觉上前,坐到胡医仙对面的病者的位置,手腕娴熟地搁去脉枕上,目光看向胡医仙,眨了眨眼,略显乖巧。
胡医仙按住要脉,缓缓坐下,无视对方讨好,话语肃肃道:“可知道自己晚了一日?”
戗画淡下眸子,小声纠正:“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