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穗从前闪过,吴升猛一回神,急忙向后趋避数丈。
山林倏然升起一场无端烈风,此风之迅烈,竟让吴升接连后退数步方才艰难立足。
他困难地抬起头来,见宇文洪身逾飘风,已然出现在了远处的树冠之上。
宇文洪大手一挥,扇面扬过,这些狂风宛是有了生命般,訇然大作,从四荒八野生起。
林间树叶扑簌不止,劲风迫体,宛若无数的刀刃,砭人肌骨,又如暴雨般,倾盆而下,打向吴升。
吴升不敢大意,身形匆忙闪过,不过,未及他回过神来,又是密密麻麻的风刃扑面而来。
尽管他不断的闪转腾挪,但那风势却时如影随形,若刀刺骨,不断刮过他的肌肤,留下条条血线。
风,无形无色,自然中无处不在。这也是宇文洪的驭风之术最难缠的地方,吴升根本就无法看请宇文洪的攻势究竟是从何而来,攻向何处,只得被动防守。
吴升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闪避间,他一边留意着宇文洪的举动,一边寻暇抵隙,伺机反击。
他屏息凝神,试图依靠神念听到风的声音,可这四面八方具是呼啦啦的风声,如何破局?恐怕就连宇文洪的身影的瞧不到。
“呵!”一声暴呵,地面中突然冒出一面土墙,横亘在二人之间。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道道风刃竟是直接碾破了石墙,齑粉飞扬,吴升的身影却霍然出现在宇文洪身后。
宇文洪反应迅速,顿时折扇引动,万千锋芒齐齐锁定吴升的身影,风马奔腾,似九天雷極,劈头盖脸地刺了下去。
吴升一个旋风疾雾,顿时银光四射,尘土纷嚣,满场生辉,竟是将这些风势强制给阻挡在了一丈开外。
宇文洪轻咦出声,面色一肃,随即口中诵诀,折扇挥动间牵动着满天风芒,转眼已是青芒大盛。
一霎时,天地变色,只听得风生四野,仿佛直冲天际,怒啸腾云,无形的风起于青萍之末,沿溪缘山,此刻却是化作了这滔天飓风,激飏熛怒,撼山龙卷,耾耾雷声。
犹如巨浪锦涛,决堤洪水,漫天掩地地朝着吴升袭涌而来。
“呵,呵。”
狂风还未临身,便已是如砭肌骨,吴升发袂皆扬,直面这似有排山倒海之势的飓风龙卷,嗓子喑哑,冷不丁地枯笑两声,兀自横剑于前。
他立于这狂野大风之中,衣袂猎猎,剑吟琅琅。玄凌薄如蝉翼,寒如秋水,玄刃之上更是凝结霜雪,倒映出吴升那有些癫狂的面庞,他突地纵声大笑起来,眼瞧着这铺天盖地的狂风就要撕碎他的身躯,他终于动了。
刹那间,风声为之一止,只见剑气纵横数十丈,寒光耀目,似若雷霆乍怒,冷电精芒,瞬间点满天际,一齐刺剌而出。
一剑下去,风云变幻,万物归岑。周北二人早已惊得目瞪口呆,怔怔地望着位于风暴中心的吴升,这是……剑气!
剑气并不足以让他二人感到惊讶,震惊的是吴升!不过修剑二载,竟已掌握了剑气,甚至延绵十丈不绝,这般资质,怕是剑门天骄也不过如此吧。
吴升自然不解其中缘由,在施出剑气后,身子又是腾空飞起,闪到宇文洪跟前,剑势丝毫未缓。
宇文洪仓促应对,剑扇激荡,寒影风芒,满场飘瞥。
吴升今时不同往日,剑势轻灵翔攻,时如鹰隼凌空,时如猛虎伏地,又如水蛇游走,又如龙跃深渊。
总之,剑招之怪谲,真是瞻之在此,却又忽焉在彼。
宇文洪已有不逮,而四面退路具被剑气封住,吴升展剑于前,猛地暴呵一声,用尽平生力气,一剑挥出。
周遭树林中,竟被这一剑所带起的剑风震得枝干颤抖,一齐向外仰去,扑簌不止。
但觉森森剑气,逼人眉睫,几乎令人张不开眼来。
宇文洪顿感不妙,自知此势非同一般,当下又无可避之处,眼看剑芒自逼面前,他咬了咬牙,大叱道:“起!”
须臾之间,一股无踪狂风倏然从天而降,以迅雷之势直朝二人冲来。
吴升不免分神躲避,就在这俄顷,宇文洪瞅准时机,趁势向后倒纵丈许,勉强躲过了这击。
尽管如此,但那道剑风既出则不可收,仍是以骤雷之态,风火之姿呼啸怒吼着奔了过去,与宇文洪擦肩而过。
循其看去,只见那剑光过处又是接二连三的轰鸣声响,那茂密幽林中,竟是被这凌冽无匹的剑光斩倒一片。
宛若龙啸苍穹,高亢彻天。
飞扬的尘土中,剑光化作墨虹,挟带狂风,久久不歇。
再看清宇文洪身位,吴升正待冲上去,宇文洪连忙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算是服了你了,我认输……”
吴升其实早已精疲力竭,本是强弩之末,到后来全然是撑着一口气才到现在。闻言,他停下脚步,环视一番,见山石土木具皆东倒西歪,狼藉不堪,不由苦涩地笑了笑,再也没了力气,摇摇晃晃地就要倒下。
宇文洪即刻飞驰而来,而周北已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吴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