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婕的脸色极差,厚厚的脂粉也没能掩盖住她青白的脸色,眼看着就要足月生产,面上毫无血色,除了高高隆起的孕肚,身子几乎瘦到皮包骨,贾婉与甄氏一左一右地将她扶起来时,俱是满眼震惊,甄氏更是惊呼出声:“娘娘怎么瘦成这样了?”
“娘娘此番遭了大罪啊。”贾婕身后跟着大丫头绯夏,淌眼抹泪地说道,“奶奶不知道,自从娘娘怀孕后,王妃对娘娘就横看不顺眼、竖看不顺眼的,动不动让她到跟前立规矩,四五个月大的时候,还因为晨起请安晚了一刻钟,罚娘娘跪了小半个时辰,险些小产。如今打眼瞧着就要临盆了,前日太医诊脉的时候却说,娘娘气血不足,恐要难产,一番细查才发现,娘娘平日的吃食里都被掺了蟹粉……”说着,便泣不成声。
“岂有这等荒唐的事情!”贾婉亦是气愤不已,“事关子嗣,北静王竟也不管吗?”
“厨房的许嬷嬷立时就出来顶了罪,只说是记恨庶妃娘娘曾打骂过她,王爷已然杖责罚过了。”跟着贾婕的嬷嬷开口道,“可那许嬷嬷分明就是王妃的人,王爷不想下了王妃的面子,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过,可怜咱们姑娘,也不知能不能平安渡过这一遭。”
贾婕掩帕哭泣,抽噎道:“自入府后,我对王妃无有不敬的,她也曾待我极好,凡有赏赐,总会惦记着给我留一份,可后来我才知道,她不过是拿我当枪使唤,李侧妃家境好、相貌好,入府多年盛宠不衰,直到我入府才分去了三分宠爱,王妃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那般对我好,一来是全了她贤良的名声,二来也能权衡势力,坐收渔翁之利。”
“只怕没这么简单。”甄夫人眉头紧锁,沉声说道,“据我所知,北静王妃和侧妃李氏是同日嫁进王府的,过门后,北静王只成亲那一晚在北静王妃的玉簪院中休寝,紧接着便独宠了李侧妃十七日,狠狠下了北静王妃的面子,两人就此结怨。后十数年,李侧妃接连生下一子二女,北静王妃却膝下空空,如今庶妃娘娘也即将临盆,保不齐她动了‘夺子’的念头。”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贾婕更是哭出声来:“母亲,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她扑到史平君跟前就要跪下,被丹鹤翡翠急忙拦住了。
“若这一胎是个哥儿,王妃为了永绝后患,必定会取庶妃娘娘性命,到时候,北静王府与咱们家的姻亲可就断了,忙活一场,竟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若这一胎是个姐儿,或许娘娘还能有一线生机。”贾婉温声说道。
甄夫人眉毛一挑,狠狠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贾婉背脊僵直,抿紧了嘴。
但贾婉所言不假,古来“夺子”二字总与“杀母”相连,贾婕惊恐也是源自于此,只不过甄夫人说得遮掩些,贾婉则戳破直接说出来了而已。
“隔墙有耳,什么话都往外说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掉。”史平君敲打了贾婉一句,转而对贾婕说道,“我瞧着你的肚子,估摸这一胎是个哥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北静王膝下只有一个长子,自幼体弱多病,按律是不能承袭爵位的,那你的孩子就很有可能成为王府世子。”
贾婕被扶着坐回去,闻听此言,不禁露出一抹惨笑:“母亲这是告诉我,用我的命换我孩子的富贵一生,是值得的,对吗?”她潸然落泪,眼泪一滴一滴地在衣袖上晕染开,“历来世子受封必得是嫡子,若他能养在王妃膝下,日后得封世子定会名正言顺。”再抬头时,眼底已是一片恨色,“母亲,就不能为我争一争侧妃的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