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萨众多的人口中有些人有特殊的喜好。伊仕麦出门不喜欢带随从,让路人误以为他是某个富裕平民的儿子,经常会有富人在大街上表达对他的爱慕。这类事情他在阿克德的时候也遇到过。他总是随口回绝。
这一天,他正准备拒绝一个搭讪的人,突然街道上爆发出一阵嚎呼。瞩目望去,只见几个士兵抓着一个男子往外拖。后面似乎是男子的女眷和孩子,她们大声哭泣。搭讪的人说道“看样子又是一个逃回来的逃兵,前几天已经抓了不少了”
伊仕麦没有理搭讪的人,只觉得喉头一紧干呕了起来。身边的男子赶忙扶住他,“你生病了吗?我扶你去对面店铺里坐下休息休息吧”
伊仕麦摆摆手谢了他的好意,他只是不愿意看这种场景,这让他又想起他父亲残破而流血的头颅。
摆脱了路人后,伊仕麦回到宫廷。他要去验证一件事情,前线呈给新君的战报,似乎没有说明有多少事端,为何首都礼萨会出现逃兵?
他翻阅着文件,仔细研究了语焉不详的话语,感到主将似乎在小心掩盖战况。当晚他没有回家,而是把自己白天看到的事情和对战报的猜测报告给了新君。
新君刚吃完夜宵御膳,听完了他的汇报,眉头紧皱的说道“这些天我也有同样的疑问,扎耶克和达拉杰们总是送信提醒我要加紧战事筹备工作,但主将们却给我看了斩首纪录,似乎他们已经取得了良好的进展。”
伊仕麦踌躇的说道,“陛下,主将们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军功撒谎”。
新君说道,“前些日子我派了另一队密探去查看情况,主将没有撒谎,密探们查看了战场,确实能对的上斩杀敌军的人数。达拉杰这些年轻军官们总希望扩大战争,好让他们立下功劳。却不知扩大战争损失的是商贾的金币和农民的粮草,我一定要把战争控制在最小才好。”
伊仕麦沉默了,他印象中达拉杰确实有些好大喜功,新君的猜测并不是凭空而来。
新君说道,“不过,你为什么私自翻看国家情报”
伊仕麦心中一惊,原来刚才新君皱眉是因为这件事。他单膝跪下说道,“抱歉陛下,原谅我一时糊涂”
“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伊仕麦又补上一句。这种行为还是要拜努拜尔所赐。现在回想起来努拜尔确实很信任自己,他的文件不知道被自己翻过多少次,没想到这种行为被从阿克德带到了礼萨。
新君一摆手“你私自翻看尚且无妨,但你没有有效根据的情况下就猜忌前线主将,如果你没有告知我而是将这个想法散播出去那是对西斯的重大危害,你可知道。”
“是,我知罪”伊仕麦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新君接着说,“不过好在你是为了西斯的未来而做出的这一判断,而且你很诚实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放心吧,这一次不算什么,以后注意你的言行就可以了,站起来吧,不要跪着了”
伊仕麦站起身,对着君主行了礼,退出大厅。
他刚走到太阳神走廊,一个内侍匆匆赶来说道“伊仕麦大人,我主请您先不要回去。今晚他还有工作要忙,需要你的协助”
伊仕麦听罢回身,重新来到大厅。新君正在签申一些粮草调运,对几位总督的升迁,以及几日后格兰王国的使臣来访的接待工作需要由伊仕麦协助完成。新君一边指教他如何书写相关条文,一边阅读各个文件。直到一根蜡烛燃尽,寒冷的午夜到来,他们方处理完毕。
新君邀请他在宫里过夜,就这样伊仕麦有了一个专门的宫苑供他在天时过晚时候过夜。直到几日后,新君和他同床而眠,他才知道新君另一番意图。
鹅绒的床铺上。
新君抚摸着他的头发问道“在南境真的没有人邀请你吗?据我所知那里的男人女人都很随性。”
伊仕麦“我从小就一直在努拜尔身边,他不允许我乱跑,但他也不会碰我。”
新君说道“努拜尔真是个奇怪的人,据我所知他的家族没有他这样清心寡欲的传统。”
伊仕麦,看着月光下的新君,谨慎的问,“陛下,我感觉你对努拜尔很介意,你不只一次的向我打听他的事情”。
新君说道,“我若要让我的孩子安稳的成为君主,就不得不戒备任何一个诸侯。努拜尔的家族极有权势,但我也知道他们家族内部斗争激烈。所以你放心,只要他不背离他家族对君主的誓言,我也会对他尽臣子之礼。很多人都说,努拜尔从不干奢靡生活,与其他南境诸侯大大不同,这一点我确实很在意,如果他要的不是享乐,那他要的是什么。?”
伊仕麦思索着说,“努拜尔对天神忠心而虔诚,只要西斯的君主捍卫他的信仰,我想他愿意为此付出他所有。”
新君笑道,“原来他梦想成为一个祭祀或僧侣吗”
伊仕麦说,“不过陛下,恕我多言,我认为如今比努拜尔更重要的人正在从西面赶来。”
新君收起笑脸,“伊诗达尔,我确实没有想到他的军队制造的恐慌令那些没有气节的官吏和仆从国投降。放心吧,我将亲自去会会他。雷玛老皇帝敢派一位皇子进犯西斯,就要做好失去一位皇子的准备。”
言罢逐渐进入梦乡。
这一晚伊仕麦再次梦见了努拜尔,只是不是上次那般恐怖。
梦中的努拜尔在太阳的照耀下,孤身一人穿着红色的战袍,手持刀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站对远方。见他缓缓抬头,似乎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但远方涌来的并不是敌军,而是遮蔽太阳的烈火和吞没大地的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