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在外求学,难得回家一次,但回家就看到父亲躬着背下厨,而母亲却东晃西晃地不知在磨叽什么,心里就不是滋味,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会说母亲几句:“老爸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精力应该是放在大事上的。你作为一个女人,大事上做不来,就老老实实地尽到贤妻良母的责任,把家庭管理好,把一日三餐预备好,让父亲吃上可口的饭菜,不至于又主内又主外,一个男人哪有那么多精力?你也要给我们几个孩子做好榜样。”
母亲听到这话,脸色一沉:“我没做事吗?家里的猪谁喂的?菜谁种的?轮得到你管教你老妈吗?”阿珍无话可说了,父亲对母女的争吵总是默不作声。
这样的母亲,阿珍自然也是不敢考虑让她来帮忙的。但是请保姆更加不现实,因为二人现在正在为装修的经费问题焦头烂额,根本不可能有余钱请保姆。现在阿珍才开始理解什么叫“贫贱夫妻百事哀”,对于过日子来说,钱确实是最现实的问题。
夫妻二人商量良久,阿珍更倾向于让婆婆来带孩子,但是江斌一口否决说绝不可能,一方面是自己母亲身上的恶习对孩子影响非常不好,另一方面是老家还有孩子需要她来帮管。既然江斌态度如此坚决,阿珍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剩下的就只有自己母亲这个选项了,恰巧母亲这个时候身边并没有孩子可带。阿珍不能不认真考虑一下自己母亲的可能性。
她想,自己自13岁到县城读初中以来,跟母亲相处的时间就不多,母女关系冷淡,不如趁带孩子的机会修复一下。母亲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不如让母亲体验一把城市生活,见见世面,自己也尽一下为人子女的孝心,让她舒服一阵子。至于母亲的性格缺陷,看在她帮带孩子的份上,自己少说点话,忍忍也就是了,她不做的自己和江斌做,反正多一个帮手总比没有好。
跟江斌商定以后,阿珍就先打电话跟父亲提了自己的要求。父亲说他没意见,就看母亲的意思。母亲听到阿珍的要求后,犹豫了一会,便答应了,说她会在老家养十几只鸡,到时候给阿珍坐月子补身子。
母亲的话让阿珍心里感到温暖,毕竟她还是把自己当女儿的。所以后来,阿珍便时常打电话给母亲,跟她讨教照顾孩子的一些经验,她天真的想,至少母亲照顾过他们五个孩子,不可能知道得比她少。但是她发现,母亲似乎说不出所以然来,也许是她没什么文化,不会说,也许他们那一代人照顾孩子都是稀里糊涂地过来的。
阿珍的预产期只剩半个月了,母亲不得不过来,她坐大巴车,顺便带上了她养的十多只鸡,装了两笼子。江斌早就事先给她找好了住地房间,他们单元楼上的一个单间配套,因为阿珍他们住的宿舍实在无法再容纳更多的人住了。
江斌把房间打扫干净,告诉老人可以把那些鸡暂时安置在卫生间,但要记得每天放水冲地板,不然会很臭,毕竟城市房间不比农村老家的那么宽敞。阿珍安慰母亲,目前住的环境差点,因为只要出租房,等到新房装修好了会让母亲住大房子,给母亲买舒服的大床。
母亲应着,没说什么。阿珍心想,这宿舍再简陋,比起茅房恶臭的老家也要好得多,母亲应该住得惯,只是暂时而已,等到新房那里再把老人房好好布置一下补偿母亲。
但是,几天下来,母亲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一日三餐等着阿珍和江斌来叫她吃饭。江斌为了丈母娘高兴,每天大鱼大肉地做菜给她吃,她吃完就看电视,或者去楼上睡觉,也不帮忙收拾一下家务。阿珍心里想着母亲可能还没适应,等过一阵子就会好点了。
有一天,江斌上楼去关心一下岳母娘的房间情况,意外地发现老人家似乎根本没冲地板,恶臭冲天,房间窗户也不懂得打开,又闷又热。江斌无可奈何,只好帮老人家打扫,下来的时候不免跟阿珍嘀咕一句:“你老妈,也太懒了!”